正文 第72章 禁園之賊(1 / 2)

秀吉與家康的決裂逐漸成為事實。天下必定又將再度化為戰亂之地。雙雄不兩立,最終這世間也不得不如此演變嗎?

未達成使命的使者的心情是悲痛的。織田長益與瀧川雄利不惜追家康至吉良狩獵場,在那裏竭力作最後交涉,結果卻被家康斷然拒絕。

“開戰已成必然,已經無可避免。”想到這點,看著一路歸途上毫無察覺地迎接歲末、為生計忙碌的各個城鎮,以及為這短暫的和平放下心來的萬家燈火,使者心中總覺得傷痛難耐。

二人一回到大阪城便立即帶著這一重大回複請求近臣通傳,要立即麵見秀吉。

恰逢黃昏時分,眾人在本丸樓閣到處尋找秀吉都沒找到。後又聽聞“殿下方才攜小姓眾人去了西之丸”,近臣們便穿過大回廊殿橋,來到西之丸邊上的錠口,發現一群小姓正聚集在錠口旁的房間內等待入內的主君回來。

“方才殿下說今晚要在二之丸與各局夫人們一同用膳,便進入裏麵了。每次到西之丸來都會很晚,所以不知道何時會回來。”小姓們如此說道。

但問題重大不能等,織田和瀧川二人認為必須盡快告知秀吉,於是強行拜托小姓向秀吉傳達要在西之丸謁見,但卻意外地得到了“殿下也不在大奧內”的回答。

一問原委才知道,秀吉今晚確實是難得與奧內女性相約一同用膳,來了西之丸。三條局、茶茶、鬆之丸等人早已備好膳食和褥墊等候秀吉到來,但秀吉說了句“去庭院走走”便出去了,等了很久都不見他回來。

早前十月,從北國出征歸來時,秀吉將前田利家的第三個女兒今年十五歲的摩耶姬帶了回來。秀吉一直“摩耶子,摩耶子”地叫,對她尤為喜愛,一到西之丸來便像抱小貓一樣分寸不離。

現在他也帶著這個摩耶子外出了,一去不回,而對此感到最為揪心的便是茶茶。

茶茶長得越來越美,比母親阿市更勝的美人係族的織田家高貴的血脈,無論是如春蘭花般的肌膚還是後頸都已隱約可見。但是她依然還未成熟,要懂得男人還太年幼。秀吉雖說軍旅征戰繁忙,但似乎時常還是有閑暇偷偷前來摘取禁園果實。茶茶雖然與秀吉熟稔,但唯獨在這點上總是拒絕,絲毫不對這個禁園盜賊敞開春天的心扉。

然而茶茶過了年底便進入二十歲的春天了。女性生理上的自覺很自然地開始覺醒。特別是身處後宮的女性之中,自然有著能助其覺醒的高貴濃厚的淫亂之香。所謂深閨,在這個意義上便是一個含苞未放的溫室。

作為五十上下的男人的共性,秀吉在親自照料花苞開放的耐性遊戲中並未感到不耐煩。茶茶會對他說討厭,他認為這正是茶茶的成長,夜晚即便茶茶用指甲抓撓他的臉頰,背過去牢牢地蜷成一個球,一直不肯展開,他也絕不氣惱或以暴力征服,反倒覺得令人憐愛,總是笑眯眯地親自守候著。

於是,他故意在茶茶麵前對最近由北國帶回來的十五歲的摩耶子愛憐有加。茶茶的眼眸明顯地開始變得焦躁起來。今晚也是如此,茶茶比任何人都要認真地在庭院中來回搜尋秀吉和摩耶子的身影。

“……殿下到底去了何處啊。”她站在啟明星之下,一臉就要哭出來的表情。“要是感冒了可不好。不管殿下去了哪裏,不久總會回到城中來的。”侍女們安慰著她,將她帶回了房間內。這時,秀吉究竟去了何處,事實上他是去拜訪了城外玉造町狩野永德那座寂靜的居所。隨行的也隻有兩個人。此外他還帶著少女摩耶子,從西之丸來到廣闊的外圍,再到施工中的玉造口城門,漫無目的地走到了這裏。

不過他輕率地單獨外出拜訪這個寂靜的古堂居所,這並不是第一次。“哎呀,您又來了……”這樣的迎接方式,不管是畫師永德、弟子山樂或是傭人老婆婆都表現得一覽無餘。

秀吉毫不客氣地進屋道:“阿通依舊在努力進行繪畫研習嗎?”邊說邊窺視裏邊狹窄的畫室。

“歡迎您來。”阿通在拉門處看到他立著的身影,拱手回答:“我一直在努力接受師傅的教誨。”

畫室的毛氈上到處散布著無數的繪畫用具:筆、硯台,以及廢紙等等。雖然她匆忙打算整理,也根本來不及整理好。

“這是你畫的嗎?”秀吉望向毛氈上展開的一張花鳥圖,得知是出自阿通之筆,他便親自卷起來道:“我拿這個回去了。”

等走到大門口,他又對她說道:“阿通,偶爾也隨永德來西之丸玩玩吧。別長時間都不聯係。”秀吉的好奇天性沒有底線。人們都說他好色,但卻絕非那種單純的、隻是現實地完事便了的程度。確實他很好女色,這點夫人政所(寧子)也是承認了的。但他的好女色比外人所想的實際上還要嚴重。結果,他沒法像三四十歲的時候那般,隻是單純地解決生理需要便了結了。原本他便是個煩惱兒,在感情方麵自我抑製,一個天生便擁有無法掩蓋的一麵的凡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