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風中之城(2 / 3)

“是的。”“有什麼事嗎?”“稍等。”

一名奉行手下向奉行的長凳處跑去。薄暮時分,有工匠、搬運工在被差役點名後陸陸續續地離開了。奉行山淵右近正將泥瓦匠領頭師傅和木工領頭師傅等人叫到自己身邊商量著明天的工作,聽到手下來報,“猴子啊”,說著從長凳上站了起來,“叫住他了嗎,帶到這裏來,到這裏來。不說說他,他就養成毛病了。”

藤吉郎很快來到右近麵前,沒有打招呼也沒有低下頭。城內熟悉他的人都說他辦事周到,這會兒卻一副傲慢、威風的樣子,仿佛在說:“叫我有何貴幹?”這態度首先就讓山淵右近惱火不已。從身份來講,藤吉郎和山淵右近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右近的父親山淵左馬介義遠掌管著與清洲城相連的鳴海的防禦城。在織田諸將之中,右近算是重臣之子。從春到秋穿著藍棉線和服外罩的藤吉郎與右近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的。

真是個傲慢的家夥!右近見他這個樣子,立馬變了顏色。

“猴子。”

“……”

“喂,猴子!”藤吉郎沒有回應。

上到信長下到朋友其實都習慣於這麼叫藤吉郎,他也從未在意過,今天他卻一反常態。

“沒有耳朵嗎,猴子!”“無聊!”

“什麼?”“既然叫住了別人,就少說點胡話,什麼猴子猴子的!”

“大家不都是這麼叫你嗎,所以我才這麼叫的。我常在鳴海城那邊,所以並不知道你的姓名。我像別人一樣叫你,有什麼不好嗎?”

“不好。有的人不管叫我什麼都行,有的人卻不行!”“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能這麼叫你嘍?”

“是的!”“你省省吧,我倒要說說你的無禮。為什麼每天早晨通過這裏都從施工用材上踩過去,怎麼也不向我們打個招呼?”“你就是為了這個責備我?”

“不知禮的家夥,你成了武士就不知道禮儀是武士非常看重的東西嗎?

而且,每次你這渾蛋從這裏經過的時候,都一副得意揚揚的麵孔望著為施工而忙碌的大家,嘴裏還嘀嘀咕咕念念有詞。城池的施工與戰場的戰爭所遵守的規則可是一樣的。不像話的家夥,以後再讓我看到你這個樣子,你就小心了,給我記住了!”

右近一陣怒責後,轉身望向身邊的領頭師傅和手下們:“呀,一從侍仆升為武士身份,馬上就這樣了,真是不好啊。哈哈哈哈!”

他將藤吉郎拋在身後,像要同時顯示顯示自己一般大笑起來。

木匠、泥瓦匠等的領頭師傅們以為事情就算完了,又圍在奉行的長凳旁,展開施工圖紙,說起施工的事情來。

“……”藤吉郎並沒有動,他盯著右近的背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奉行的手下們勸道:“木下氏,就這樣吧。”“右近大人要說的就這麼多,以後注意點吧。”“行了,回去吧。”

藤吉郎就像沒聽見一般,直直地盯著奉行的背和談論工作的領頭師傅們。

“……”他年輕的血液中所蘊含的理性終於變成了無法抑製急欲迸發的哄笑的泡沫,突然,藤吉郎誇張地大笑起來。正在邊看圖紙邊討論工作的一幹人大吃一驚,抬起頭來。靠著長凳的奉行山淵右近也嚴厲地向後望來。“笑什麼!”右近怒吼道。藤吉郎依舊止不住笑,“因為不正常所以好笑!”

“休得無禮。”右近憤然踢開長凳站了起來,“你這等不值一提的小輩,看我不跟你多計較,你就愈加得意忘形了嗎。真是豈有此理!施工場所也有與陣中相同的軍紀,你這小子,再不知悔改看我不殺了你!”

說著右近的手已經扶上了大刀。隻見對方麵不改色,仍像根棍子一樣杵著,右近更是大怒,吼道:“給我把他抓起來。我要處置了他,別讓他跑了,給我抓起來!”

右近的家臣趕緊向藤吉郎這邊聚攏過來,藤吉郎就像是在默默地嗅著靠過來的人一般,望著他們。奇怪的男人,這些家臣從剛剛起便在疑惑這個男人是怎麼想的,甚至覺得他有點讓人倒豎汗毛,他們隻是將他圍了起來,並沒有出手。

“右近將軍,你說大話倒是挺厲害的,就是做起事來差了些。”“什……什麼?!”“為什麼城池的施工製度與軍紀製度相同,想想這點你該明白我說的話吧。真是讓人覺得沒底的奉行,不要怪我覺得好笑。”“真是刺耳的妄言,而且是就當著身為奉行的我的麵?”“你先聽著!”藤吉郎挺挺胸膛,望望周圍的人,開始了演說:“現在是太平盛世還是亂世,連這個都不知道的家夥就是傻瓜。現在,清洲城四鄰都是死敵。東邊今川義元、武田信玄,北邊朝倉義景、齋藤義龍,西邊佐佐木、淺井,南邊三河的鬆平,依山傍水的鄰居哪個我們不得防著!”

他的聲音十分響亮,充滿自信。這種並非僅僅是在傾訴個人感情的震懾之聲讓周圍的人都不覺靜靜傾聽。

“在這樣的狀態中,家臣們期盼著這被一場暴風雨就能擊塌的土牆能是鐵壁,絲毫不敢鬆懈,注意著四鄰的動靜。可是,這樣的工程居然要花上二十天,而且還不見多大進展,慢慢悠悠地不知何時才能完成。這是何等的怠慢,若是有敵人趁機來襲,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