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吉郎當場被主公賦予了工程奉行的大任。主公讓他代替右近,就按他說的,在三日之內完成城壁百間的修築。“明白了。”
藤吉郎欣然接受,打算起身告退。“等等,等等。你許諾倒是輕鬆,真的能做到嗎,能行嗎?”信長再次確認,他不希望這個男人最後丟個大醜,到個要切腹自殺的境地。藤吉郎重新跪坐好,斷然答道:“一定會做到的!”信長又給了他一些餘地,說道:“猴子,禍從口出。若是什麼無聊的逞強好勝的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總之,三日後請您驗工。”藤吉郎說罷,便告退了。他徑直回到了馬匹管理員的休息處。
“組頭,我從主公那裏接受了三日之內全力修築外城牆的任命。這期間,就有勞了。”
這樣打過招呼後,藤吉郎當天提早回了住處。“權藏、權藏!”
聽到主人的聲音,年輕隨從權藏來到主人的門口,隻見藤吉郎脫了衣服,正在赤裸著並不亮眼的身子端坐著。
“您有吩咐嗎?”“有!”
藤吉郎聲音明朗地說道:“有錢嗎,手頭上?”“錢?”
“是的。”
“這個……”“我放在你那裏的用於家中各項雜費的錢還有吧!”“早就沒了。”
“那廚房那邊的錢呢?”
“廚房那邊也早就沒什麼錢了。我上上個月已經跟您彙報過了,您隻說,是嗎,籌備一些。現在我們是千方百計地籌措著錢過日子。”
“哦……嗯。也就是說沒錢了?”“沒有了。”
“哎呀?”
“怎麼了?”“突然想叫些人過來請個客。”
“要是酒菜的話,我可以向町人們四處借借。”“對,就這樣。”藤吉郎一拍膝蓋,“權藏,拜托了!”
藤吉郎取來團扇,在身體周圍大幅度地扇了兩下。已經起秋風了,桐田中的桐樹葉也紛紛下落了,還是有很多蚊子。
“那客人呢?”“城池工程的那些領頭師傅們。他們最近就會來吧,我已經在城那兒跟他們打過招呼了。”吩咐權藏出去後,藤吉郎在後院用大盆洗起澡來。沒過多大一會兒,隻聽正門處有客人來訪的聲音,女用人迎了出去。“請問您是哪位?”客人摘下鬥笠道:“城內的前田犬千代。”
從浴盆中鑽出來,在簷下穿好浴衣的小屋主人向外一望:“呀,呀!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犬千代。”
脫口而出的話音剛一落,藤吉郎趕緊親自進屋整理好草席。
“進來吧,請!”
犬千代入內坐好後道:“突然來訪。”
“您可真是稀客啊。有什麼急事嗎?”“不,不是我的事,是關於你的事。”“哦……?”
“雖然我也可以事不關己,可現在不是那時候。你這次承諾的事可不小,我犬千代暗地裏也替你捏了一把汗。我覺得是你的話,應該問題不大吧。”
“啊,施工一事嗎?”“當然了。看你當時的樣子,是不是想著既然有人說了壞話,既然鬧到了主公這裏,就更要讓旁人看看,道理到底是怎樣的,到底是誰的責任。”“承諾了三日……”
“有勝算嗎?”“沒有。”
“沒有?”“原本在城池的施工建設方麵,我也就是個外行。”“那你打算怎麼辦?”
“隻是因為參與施工的是人,我相信隻要用好人,是能做到人力能及之處的。”
“可是……”犬千代噤聲。
這兩位真是一對奇妙的情敵。懷著共同的對寧子的思慕,處於情敵關係的兩個人居然愈走愈近。他們沒有特別地嚐試過敞開胸襟、肝膽相照之類的,就連握手言和都不曾有過。可理應處於對立麵上的兩個人就是在與彼此的相識相知中愈走愈近,自然而然地開始了真正的男人之間的交往。
今天犬千代的來訪便是出於對藤吉郎的關懷,從他那毫無掩飾的態度,實實在在的話語中便可看出他的真情真意。
“什麼?”“今天的事情,你有沒有想一想右近的心情?”“想必他會恨我藤吉郎反而鑽了他的空子吧。”
“那你有沒有從他平日裏的一言一行,從他作為武士的角度考慮一下他的內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