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義元已經不在了。
一名武者都沒有。營帳中的被打翻在地的飯食,在雨水中泡得發了脹,四五根尚未燃盡的柴火一味地冒著煙。“看來是更快一步跑了!”甚內想,他迅速劈開一個個幕簾搜尋著。“對了,置馬的地方!”徒步肯定跑不了,一定會去牽馬的。可在這幕簾重重,又四處亂軍的營內,哪裏是放置馬匹的地方呢,完全沒有頭緒。
況且在這樣的刀光劍影中,受驚的馬不可能再老老實實待在某個地方了。
“藏到哪兒了呢?”甚內豎起長槍,飲下幾滴從鼻端滴下的雨水,使幹渴的喉嚨好受一些。他突然無意間發現有武者在眼前不遠的地方拚命地牽著一匹不聽使喚了的青毛駒。
金箔鑲邊的螺鈿鞍上垂著像要燃起來一般的緋紅色流蘇,銀白色的馬轡,紫白色的韁繩。
甚內眼睛一亮。不錯,這是大將的坐騎。馬被牽動著向一處鬆樹林中移動著。那裏也撐著些幕帳,隻不過有部分已經倒塌了,沒有倒塌的部分在風雨中泛著波浪。甚內一躍,“哪裏跑!”
義元正在那裏。家臣在離他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就慌張報知馬牽來了,義元正要轉身出帳。
“駿河公,織田家的食客桑原甚內來取你性命了,看招!”伴隨著淩厲的聲音,一把長槍直奔義元。義元一閃,一個轉身帶動鬆倉鄉大刀劃過。“壞了!”順勢後退的甚內手中隻剩下四寸左右的槍杆。“卑鄙懦怯的家夥,就打算這麼背對著堂堂報上名來的敵人嗎?”扔掉斷槍,甚內吼著,拔出腰中的鋼刀,再次向背轉著身的義元劈去。“居然敢對主公造次!”今川方的平山十之丞從後麵撲上來。十之丞被啪的一下摔在積著雨水的地麵上。“你這家夥!”同侍今川方的島田左京又從旁邊橫砍向甚內。甚內忙躲,不想被十之丞抓住腳踝,一個措手不及,死於左京刀下。“主公!主公!一刻也別耽擱了,趕快離開吧。我們軍隊亂了方寸,敵方勢頭正強。雖然不甘,可還是先暫且離開吧。”氣喘籲籲的島田左京滿臉鮮血,幾乎讓人辨認不出麵目。渾身是泥的平山十之丞也跳起身來,一同勸道:“還是快快動身吧!”“啊!”有位身穿黑線串綴鎧甲,頭戴黑頭盔的姿態不凡的男子出現在眼前。
“參見治部大輔義元公!在下織田公的家臣,服部小平太。”義元還沒來得及後退,這位名叫小平太的男子手中的朱柄大長槍便緊接著呼嘯著刺了過去。“好狡猾!”島田左京趕緊挺身擋在前麵,然而剛舉起大刀便被刺死。
平山十之丞剛移步,也被小平太凜冽的長槍刺中,倒在左京的屍骸之上。
“站住,哪裏逃!”電掣般的長槍緊追義元不舍。
義元繞著鬆樹林跑了一圈,“好大膽子!”邊喝著邊舉起鬆倉鄉大刀,怒視小平太。
“哼!”長槍刺入義元側腹部鎧甲。好在鎧甲製造得好,抵擋了不少,義元又剛勇,再開口喝“小子”時,義元揮刀將長槍一刀砍下。小平太並不慌張,道了聲“無妨”,扔掉剩下的長槍柄,欲赤手上前扭打。
“大膽狂徒!”義元屈膝,彎身,揮刀橫掃跳過來的小平太的膝部。這拚力的一刀割裂膝部鎧甲的同時,與膝部鎧甲碰出火花。小平太的骨頭都從石榴般翻開的傷口中露了出來。“啊!”
小平太支撐不住坐在地上。義元也向前傾倒,帶著頭盔的頭部撞在地上。再次抬起頭時,“毛利新助秀高!”有自報姓名的士兵撲向義元頭部,與義元一同撲倒在地。
義元一掙紮,剛剛被長槍刺傷的傷口噴出血來。“啊!”
被壓在下麵的義元咬住毛利新助秀高的右手食指。直到被割下首級,發紫的嘴唇和黑黑的牙齒間還夾著白色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