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我選擇?”莫三思張了張嘴,有些抓狂地拍著腦袋:“拜托,你要我選擇什麼,怎麼選擇,如何去選擇?我到現在都沒搞清楚自己,你憑什麼來判定我迷茫了?”
陶冰搖頭:“我不想廢話太多,你可以捫心自問,心裏到底在懼怕什麼,為什麼彷徨過,隻有搞清楚這些,你才能離開這。”
“為什麼彷徨?”莫三思沉默了。
仔細想想,走過二十多年的人生,雖然算不上多麼悲慘,但他也算是有‘故事’的人,隻不過,這個故事並不太美好,反而如同夢靨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折磨他。
可能從那時候起,莫三思的人生觀就被徹底顛覆。
當幹淨的雙手第一次沾上血腥,他就已經失去了平常人所能擁有的一切,理想、事業、愛情,這些東西對他而言,是如此遙不可及。
追求、奮發,這些積極的字眼對他毫無意義,因為他已泥足深陷,牢牢困在自己所編織的枷鎖中。
“如果你想說為了救言淚,願意付出所有,我覺得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或者說,我更希望你做出這樣選擇,因為我不是保姆,沒有多餘的心思花在你身上。”陶冰似乎猜到了莫三思的心裏的想法,不留絲毫情麵地說道:“恕我直言,你現在隻是個累贅,能做到的也就隻有這些,無論是對言淚,你,還是我。”
“……”莫三思臉皮一陣抽搐,是啊,此時自己又能做得了什麼?救人?別開玩笑了,才剛剛邁出一步就被困在這裏,自己有什麼能力去救回妹妹?
“如果你覺得做出這樣的決定會讓自己羞愧、良心不安、或者感受到莫須有的侮辱,我想大可不必,人嘛,貴在自知之明不是?若是連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沒有,那就是不自量力的莽夫!”見莫三思一臉掙紮,陶冰難得得出現關切的神色。
雖然不知道陶冰心裏的想法和表麵看上去是否一致,但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中聽:“進退之道,當在權衡利弊,能夠審時度勢,才是人最可貴的資本,咱平生最恨的就是不知進退的人,因此,此時你若是能放下姿態,我覺得並不丟臉!”
丟臉?莫三思苦澀地笑了笑,從什麼時候起,他對妹妹的一片摯誠之心與丟臉這個字眼掛上鉤了?難道自己關心妹妹隻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虛榮心,或者說,他對言淚的感情本身就是如此膚淺的東西?莫三思充滿絕望地在心底質問自己,這種想法如同尖銳的鐵刺深深紮入他的心扉。
曾經,每當午夜夢回,一睜開眼睛,便是赤裸裸的血與骨,自己與旁人是如此格格不入,他,恨透了這世道。
麵對如此醜陋的自己,是誰在一如既往地關心他,陪在他身邊,給予他最為溫暖的支持?
莫三思忘不了,那雙瘦弱的肩膀所擔負的重量,她承載著自己和哥哥活下去的希望,用微笑作為動力,無時無刻不在感染自己,讓他鼓起勇氣在這個汙穢的世界中活下去。
這個世界上,不求回報,能真正給予他希望的隻有莫言淚,然而,他又是如何回應這份關心的?
依賴,當外敵入侵,以刀劍直指胸膛時,他無能為力,怯懦地躲在後麵,而後眼睜睜看著她倒在自己麵前,他沒能捍衛住自己的珍寶,就算有能力複活,他又憑什麼、有什麼資格去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