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間屋子都是實木鋪成的類似於日式榻榻米似的結構,她們進屋前要先將鞋子脫在外麵的。
屋內的地板幹淨的一塵不染,收拾的窗明幾淨,牆邊角放著青白釉雙耳三足香爐,正燃著香餅,悠悠的吐著一縷沁人心脾的蘭花香。低矮的桌子上,擺著精致的白瓷茶具,這裏麵雖不見半件古董裝飾,金雕銀飾的擺件,但是看那牆上掛著的名家字畫,屋內擺放著的裝飾品居然件件都是價值不菲的各種玉雕,果然這種低調的奢華才是真正的高調。
隔著雪白的綺羅屏風,隱約可見一個小小的娘子端正的跪坐在後麵,正提筆畫著什麼。
胭脂進門行了禮,就跪坐下來,招手讓她們都跪成一排,便伸手推開中間的屏風,蕭四娘子正好抬起頭,看向她們。
這是一張筆墨難以形容的小臉兒,隻見這個蕭四娘子肌膚晶瑩如玉,眼睛似星辰般璀璨,烏黑順滑的秀發並未梳任何發髻,中分著頭路,鬆鬆的在腦後係著一根紅色的絲帶,身披月牙白廣袖外衫,全身上下未帶一件配飾,整個人看起來卻像美玉般無瑕動人,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一樣。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舉手投足間已經像模像樣的帶著大家閨秀的矜持氣派了。
看著這樣纖塵不染的人兒,剛才齊媽媽所提的那些潔癖的要求,柳新雅竟然荒唐的表示理解了,這樣的人本來就不該沾染半點塵世的俗物,的確是容不得半點褻瀆的。
看著這些小丫頭們目瞪口呆的樣子,蕭裕潤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黃鶯出穀般的聲音響起:“都靠近點,我想好好看看阿娘給我挑了什麼樣的人過來,來,一個一個說說自己叫什麼吧。”
隻見女孩中個字最高的小姑娘,俯下身子行禮,輕聲說:“奴婢可兒,今年十歲了。”她沒有說姓氏,因為她們這些賣身為奴的,以後都是蕭家的人了,自己的姓是不能再用了。
蕭裕潤專心的看著她們每一個人的表情,聽可兒說完,點點頭,“看你的眉黛顏色分明,以後就叫黛螺吧。”
“謝娘子賜名!”黛螺磕了一個頭。
另外兩個九歲的孩子是堂姐妹,分別被賜名“紺紫”跟“紺青”。
然後袁寶兒上前磕頭,低垂著雙眼,說:“奴婢元寶,今年七歲。”
蕭裕潤看著她明顯是這些孩子中長相最出眾的一個,舉止也進退有度,不由心生喜愛,再看她的衣裳也是最有新意的一個,便多問了句:“我看你的腰帶上的繡花很是細巧,是哪裏繡的?”
袁寶兒又磕了一個頭,繼續低著頭回答:“回娘子話,是奴婢自己繡的。”
蕭裕潤再次細細看了一番,對她更是滿意,想到阿娘給她請的最好的繡娘學習刺繡,但是每次都會紮著手,然後手痛的都沒法握筆作畫了,於是她心裏對刺繡一直極為不喜。現在多了這個手巧的丫頭,以後讓她幫著完成刺繡功課倒是不錯。
對袁寶兒更是高看了幾分,“很好,以後你就叫丁香吧。”
此言一出,胭脂變了臉色,連齊媽媽都抬起了頭。
原來的丁香是蕭裕潤身邊已經嫁出去的大丫鬟。當年就是夫人身邊得力的人,為了照顧娘子,一直拖到二十多歲才脫了籍放出去嫁人,也虧得她幼時定親的對象一直等著她,出嫁時候得了夫人娘子給的大筆嫁妝,帶著無限榮寵風風光光的出了府。
正因為丁香的脫籍出府,夫人才想到四娘子身邊的丫鬟都大了,該放出去了,於是有了招一批新人從小培養起來的念頭。
丁香出嫁,胭脂儼然就是娘子身邊大丫鬟的不二人選,現在這個新冒出來的樣貌不俗的丫頭突然頂了原來大丫鬟丁香的名字,不由讓她暗生警惕。
今年十二歲的胭脂是外院大總管蕭富貴的小女兒,大總管以他過人的遠見看出了四娘子在老爺夫人心目中的地位,便從小將女兒送到四娘子身邊服侍。
以前有丁香在,大丫鬟的地位無人能及,但是丁香年歲擺在那裏,勢必無法陪四娘子出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