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新雅看了一眼後麵跟著的世子跟公子,心裏明白了,走上前,盈盈下拜,“奴婢多謝兩位費心!”
李莫離哈哈一笑,“來看看其他的,可還有什麼需要的。”
精致的臉盆架,上麵居然準備了牙刷,柳新雅是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出現了牙刷,但是價格昂貴,並沒有普及,都是達官貴人才能使用的,向她這樣的婢女用的還是最原始的柳條。
每次刷牙,滿嘴的木屑,讓她痛苦萬分,現在看到這個,真讓她喜出望外,不由的拿起來,愛不釋手。
“我就知道你喜歡這個!好好愛護你的牙吧,看你的門牙,醜死了!”這個世子就是有本事把好心說得嘔死人。
柳新雅正在換牙,對於自己豁著的門牙格外敏感,不由得抿起了嘴,白了他一眼,不跟他說話。
梳妝台上擺著一麵照人清晰的水銀鏡子,跟在秀英房裏見過的一樣,就是更大一些,柳新雅知道價值,連忙推脫:“這個太貴重了,奴婢用不起的。”
藏天微微一笑,“沒有娘子不需要這個的,買都買了,你留著用吧。”
柳新雅還想說什麼,李莫離突然打斷她,“覺得不好意思,今天就多做點好吃的孝敬孝敬。”
話音剛落,就聽見“咕嚕”一聲,誰的肚子叫了。隻見壇子不好意思的舉起了手:“說到吃的,我肚子就餓了!”聽他說的直白的,大家都笑了。
柳新雅知道他們一直在為她布置忙碌,心裏感激,便說道:“那奴婢這就去做飯,好好犒勞大家!”
壇子一聽,眼睛亮了,一把抓起她的手,“走,看看廚房去!”
“廚房?還布置了廚房?”柳新雅疑惑的問。
“對啊,大師特別吩咐的。嘻嘻,以後有口福了。”
走到堂屋,杜為康正端坐著喝茶,見到她過來,指了指桌上一瓶看著有些年份的葡萄酒,“看看這瓶酒。”
柳新雅拿起來仔細觀看,顏色呈現出瑰麗的紅寶石色,不同於一般紅葡萄酒的深沉厚重。想到一個可能性,側目看看了坐在一邊的世子跟公子,悄聲驚喜的問:“黑品諾?”
杜為康得意的笑了,給她一個識貨的眼神,“這個是老夫十五年前釀造出來,一共就收藏了30瓶,這些年消耗下來,隻有10瓶了。”說著,愛不釋手的摩挲著酒瓶,眼神就像在看著相戀多年的情人那樣癡迷。
“當年我從法蘭西海運船隊處得到黑品諾的種子,在各地遊曆了一年,尋找適合種植的地區,終於在肅州敦煌附近找到了石灰岩和泥灰的土壤,守候了三年才培養出第一批可以釀造的黑品諾葡萄,那年的收成非常好,雨水不多,氣候溫度都格外配合,這才成就現在這批完美的黑品諾酒。”杜為康回憶著當年的艱辛。
接著,杜為康繼續用囈語般的語調說道:“黑品諾葡萄,沒有任何一種葡萄像她這般挑剔且難以侍候。她對出生地的氣候要求非常高,溫度高的地方會使她成熟過快沒有滋味,成長期雨多的地方容易使她腐爛,隻有涼爽的地帶她才肯綻放。”隨著講述,杜為康的臉上呈現出一種愛戀的迷醉。
“不僅如此,她對種植她的人更挑剔,她產量很小而且早熟,果皮像少女嬌嫩的麵龐一樣薄。她是如此敏感易傷又脆弱,所以種植她的人,需要有耐心有愛心並且肯花時間去發掘她的潛力,要把對她的愛深深揉進她的藤蔓裏,揉進她的心裏,像一個男人深愛他的女人那樣嗬護,隨時隨地的悉心照顧。如此,她才能結出完美的好果子。隻有這樣的果實,才可以做出貢酒般的瓊漿玉液,這種酒具有紅色絲絨般的色澤,柔滑如天鵝絨般的口感,豐富誘惑的酒香,且香味久久不散。”
柳新雅聽說過,對黑品諾最貼切的比喻就是,黑品諾很“作”,就如同上海小資女一般的“作天作地“,但是細細品味便會發現它“作”得很有味道,慢慢的你會發現自己已經愛上她,離不開她了。當你飲了,從此,再不想離開,好似,等了那麼久,幾世輪回之後,終於,在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現在杜為康用如此飽含深情的語調介紹著這款美酒,果然令世子跟公子都聽得入迷了,這瓶酒的釀造所花費精力跟毅力,不是一般人隨便就能完成的,兩人看著杜為康幹瘦佝僂的身軀,覺得仿佛看著都高大起來,不由發出由衷的讚歎:“大師,您是位真正的釀造大師!”
杜為康毫不謙虛,“這個老夫當之無愧!”說完,看著柳新雅,“現在你告訴我,這瓶酒晚餐怎麼搭配?”
柳新雅知道杜為康對她的教導已經開始了。於是,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配烤鴨吧,荷葉餅蘸醬,再加上雜菜鴨架子湯去除油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