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自家娘子怨毒的語調,丹青悄悄抬頭,被尉遲玉嬋鐵青的臉色嚇了一跳,想到之前見到描紅一身豆綠色的綢衣被鮮血沾染,看得人觸目驚心的模樣,心念微微一動。
“娘子,奴婢見到世子殿下似乎對那外族女子十分著迷,兩人大庭廣眾地就在酒樓外相談甚歡,世子殿下笑的很歡暢,哪像離開娘子那會兒,臉黑的跟什麼似的!”丹青添油加醋的繼續說道。
丹青深知自己主子的脾性,這個時候正在氣頭上,任何一句不順她意的言語都可能會引火燒身。
移禍江東才是明哲保身之計,偷眼見到尉遲玉嬋妒火中燒的模樣,丹青鬆了口氣,這樣娘子應該沒那個心思遷怒於通風報信的她了吧!
頓了一下,丹青繼續對著尉遲玉嬋挑撥,“奴婢還聽到那個外族女子在向世子殿下撒嬌,說什麼要世子殿下帶她參加賽馬會什麼的,似乎世子殿下已經答應她了!當時,奴婢聽得可是生氣極了,那個外族女子算什麼東西,賽馬會那樣的盛事,進內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世子殿下要帶女伴,也應該帶著您這樣品貌端莊的娘子,哪輪得到那個不知羞恥的番邦女子!”
尉遲玉嬋咬住下唇,雙拳緊握,似乎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丹青正待繼續開口,突然聽到描紅壓低聲音的喝止,“閉嘴!聽你滿嘴都是些什麼粗鄙的字眼,當心汙了娘子的耳朵!”
原來是描紅包紮好了傷口,換好了衣裳匆匆趕回,正好及時阻止丹青繼續揣掇娘子胡思亂想。
描紅擔心的望著尉遲玉嬋,娘子不會聽了丹青什麼話,做出傻事吧!
“娘子,那可是大月氏族的公主殿下,咱們跟她直接對上,可能勝算不大!娘子,你要三思啊……”描紅想得深遠,努力打消尉遲玉嬋有什麼瘋狂的打算。
“行了,你什麼都不用說!我自有分寸,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還輪不到你一個奴才來教我!”尉遲玉嬋冰冷地開口,看著描紅就像看著一個陌生的丫頭。
描紅頓時臉色煞白,本就因失血過多顯得有些黯淡的唇色更是沒了血色,娘子還從未用過這麼嫌棄的口吻對她說話,就因為自己一心為娘子著想,說了幾句公道話嗎?
張了張口,描紅頹敗的後退了一步,恭敬的低下頭,不再開口。
丹青得意的看了描紅楚楚可憐的神情一眼,心中一陣暢快,她們都是尉遲府的家生子,從小跟著尉遲玉嬋一起長大,不出意外,以後肯定也是跟著娘子一起出嫁的陪嫁丫頭。
描紅容貌姣好,又穩重懂事,一直深得秦老太君的歡心,因此在尉遲玉嬋房裏處處壓了丹青一個頭,這一切都讓本就相貌普通的丹青十分嫉妒。
如今看到描紅吃癟,丹青頓時有種揚眉吐氣之感。
“我要去老夫人那裏。”尉遲玉嬋出神了半響,突然開口說道。
看著麵前兩個本應最貼心的丫頭,尉遲玉嬋目光中帶了幾分審視,是她思慮不周,沒顧慮到身邊的丫頭們都成大姑娘了,小心思都冒出來了。
描紅可人的臉頰,精致的眉眼,就連現在被她訓斥之下委屈的神情都顯得格外惹人憐愛,這樣的丫頭,怎麼可能甘願一輩子當丫頭,她怎麼就沒有看出描紅的心思早就大起來了!
尉遲玉嬋深深懊悔自己之前的識人不明,似乎原本很喜歡的描紅的任何表情都令她很不舒服起來,尤其是聽說了自己要去老夫人那裏,描紅已經自說自話地開始準備起來。
“那個——描紅身上有傷,還是留下來收拾房間吧,這滿地的狼藉,我回來要看到一切恢複原樣哦!”尉遲玉嬋看著描紅繼續發話。
“丹青跟我去,把我給老太君做的鞋子帶上。”尉遲玉嬋看著丹青平凡的眉眼,略顯厚實的嘴唇,微微一笑。
常聽人說,厚唇的人都老實,這個丹青可不就是這樣一個實心眼兒的丫頭!明明跟描紅一樣的身份,卻處處被描紅欺壓,也從來不多言,這樣忠心老實的丫頭在身邊才令人放心嘛!
丹青低下頭,嘴角上揚,身上有傷還要收拾房間?看著滿地的碎片,可有的描紅忙一陣子了!
“娘子可不喜歡那些粗手粗腳的婆子進來碰她的東西,描紅姐姐受累了!”丹青走過描紅的身邊,低聲惡意的強調了一句。
描紅麵無表情的看著她,眼中似乎帶著一絲悲憫,她的平靜讓丹青有種一拳打在棉花堆裏的感覺。
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看你還能自在幾天!丹青在心裏狠狠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