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被暖春徹底驅趕,涼人的空氣也被替代,枝頭的梨花悄然綻開,芳香輕吐,半粉半白,不似桃花嬌豔,不如玉蘭清芳,卻自成一派俏然,清淺漫步在滿是梨花的路上,沉浸自然。
若不是一聲鈴聲打斷,她應該願意呆這兒一個早上。
“太太,boss說要見你”,電話那邊是律人一板一眼的話語,清淺突然覺得自己成了慕雲昇想召見就召見的古代妃嬪,還得通過另一個人來傳達。
她剛想駁回,卻聽見律人搶先開口:“事關陸氏總裁。”
很好,她掛斷了電話,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怎麼會出手。
垂眼看見肩頭上躺落的一片花瓣,黛玉葬花時的自憐自傷恐怕現下她是沒有情緒去體會了,手指利落的撥掉花瓣,任其落地,終究塵歸塵,土歸土,他們之間,也理應如此。
她再次坐在這個包廂裏,已經恍如隔世,與幕雲昇麵對麵,依舊是當時的碧螺春,味道一樣,怎麼感覺就不再相同了。
窗外依舊是一片似雪玉蘭,逸芳居的景色四季如一日,不會更變,她想,他花了不少精力去維持這片不會消散的玉蘭花。就像他心底的計劃,依舊需要這份堅定的心思,付出很大的代價,而這個代價裏,就有她。
春日裏,杯中的熱氣久久不消散,白蒙蒙的水汽浮在眼前,隔在他們之間,他的麵龐,變得朦朧不清。
這樣也好,清淺沉吟良久,不開口,等他打破這片默然。
“那個男人叫蕭臣。”
他的眸子比桃花水還要深,聲音輕而淡,又像一筆濃重的墨彩,染暈進她平靜的心湖,墨跡擴散,似畫又似花。
“為什麼還要見他,那晚我的話,難道還不夠清楚嗎。”
她半合著眼,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這個局麵有些諷刺,她不信他,而他也不再信她,所以,依舊繼續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慕雲昇原本的自信開始動搖,她太沉默,靜的可怕,明明現在兩個人麵對麵的坐著,可他幾乎感覺不到她是存在的。
清淺終於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你問我的時候就表示你在懷疑什麼,那又何必問我。”
“隻要你說,我就信。”
“律人給你的報告裏有什麼?是不是告訴你,那個叫蕭臣的男人晚上去了我所住的房間,好幾個小時才出來,你都知道了,還想問我什麼?”清淺的目光直直刺向他,不帶一絲退縮。
“慕雲昇,你心裏已經有一根刺,磕著太久,終於不舒服了,是不是?可我要說的就隻有這麼多,至於你要怎麼想,隨你。”她不想解釋什麼,解釋了也顯得蒼白,一個人不信任你了,那就會疑神疑鬼,其實她對他,也是這樣,問與不問,又有什麼區別。
慕雲昇為她不鹹不淡的態度動氣,他那晚說了這麼多,為什麼她還是不能明白?他努力的為他們在一起尋求可以折中的方法,可是她這個樣子,一副放棄的態度,顯得自己可笑極了。
終於,他選擇攤開所有,這一次,他把選擇權扔給她。
“律人在電話裏說了,我們這次見麵,事關陸錚,他會不會鋃鐺入獄,權在你,淺淺。”
清淺原本平握著杯子的手有了顯而易見的停滯,眼神帶著探究,“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