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天生樂天派(1)(1 / 3)

蘇軾因崇拜哪位古人才起名“東坡居士”的?

宋神宗元豐三年(1080),蘇軾任祠部員外郎,因作詩來譏諷王安石的新法,被以“謗訕朝廷”的罪名貶謫為黃州團練副使,雖然說這個官職僅僅是個擺設,但所幸沒有丟了“老頭皮”。就是在這裏,年近半百的蘇軾為自己取號“東坡居士”。蘇軾為什麼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名號呢?

初到東坡當農民

蘇軾被貶黃州期間,沒有住房也斷了收入來源,他的好友黃州通判馬正卿為其申請到黃州城東門外荒廢的營房廢地,“故營地數十畝,使得躬耕其中”(一說五十畝。見《蘇長公外記》,“東坡在黃,即坡之下,種稻為田五十畝。”)。蘇軾帶領家人開墾這數十畝荒廢已久已經成為一片荊棘雜生瓦礫遍地的荒蠻之地,自力更生自食其力來解決生計問題。蘇軾給這塊地取名“東坡”,並自稱東坡居士,這是蘇軾四十四歲那年的事。

蘇軾做起農夫開荒耕種,取號“東坡居士”之後,作《東坡八首》,他在小序中說:“餘至黃二年,日以困匿,故人馬正卿哀餘乏食,為郡中情故營地數十畝,使得躬耕其中。地既久荒,為茨棘瓦礫之場,而歲又大旱,墾辟之勞,筋力殆盡。釋來而歎,乃作是詩,自憨其勤。庶幾來歲之入,忽忘其勞焉。”這段話是說:我到了黃州已經兩年了,由於沒有經濟來源,日子過得日益拮據。我的老朋友馬正卿歎息我生活困難,因此為我申請了一塊荒廢已久的駐軍營地,給了我在這片地耕作的土地。但這片土地由於荒廢已久,堆滿過去駐軍的廢棄建築瓦礫,已經成為瓦礫等垃圾的場所。再加上這一年天大旱,開墾這片土地的累的筋疲力盡。幹活回來歎息不已,於是作了這首詩,來聊以自慰。等到這片地有收成的時候,不要忘了曾經付出的艱辛勞苦。

在蘇軾的《東坡八首》有詩:

廢壘無人顧,頹垣滿蓬蒿。

誰能捐筋力,歲晚不償勞。

獨有孤旅人,天窮無所逃。

端來拾瓦礫,歲旱土不膏。

崎嶇草棘中,欲刮一寸毛。

喟然釋耒歎,我廩何時高?

蘇軾在詩中進一步描寫了這片蠻荒之地無人光顧,到處是廢棄的殘桓斷壁長滿雜草。對這樣的蠻荒之地,誰肯在這付出勞動呢?隻有他這個背井離鄉孤旅之人為生活所迫才來揀瓦礫。蘇軾在這首詩裏道出了他一邊墾荒,一邊感歎,描寫了墾荒之苦。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長出糧食裝滿他的糧倉?

蘇軾過去曾離開朝廷出任地方的長官,都是不缺吃穿的。如今這次被貶出朝堂是撿了“老頭皮”,與過去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這次是成了真正的農夫,要“躬耕”。這塊地開墾出來後,蘇軾和友人孔平仲的一首詩:

去年東坡拾瓦礫,自種黃桑三百尺。

今年對草蓋雪堂,日炙風吹麵如墨。

他說去年把東坡這塊地開墾出來了,種上了三百尺黃桑。今年為了解決住所蓋了雪堂,由於風吹日曬自己的麵孔如墨一樣黝黑了。

蘇軾墾荒後,在這裏還蓋了茅屋居住,取名“東坡雪堂”還親自書寫了匾額。“我在東坡的一側得到了一塊廢棄之地,在這裏修牆蓋屋,蓋了五間房子。由於房子是在大雪中落成的,所以在在四壁上畫滿了雪景。我題寫了‘東坡雪堂’的匾額。”

蘇軾把他的“東坡雪堂”比喻成陶淵明的斜川,他在《江城子》序中寫道,“……我躬耕在東坡,蓋了雪堂居住,雪堂南麵是四望亭的後丘,西麵是北山的微泉。慨然歎道:我仿佛到了晉時陶淵明的斜川遊曆一番啊。於是寫了這首詞,詞牌名《江城子》。”

夢中了了醉中醒,隻淵明,是前生。走遍人間,依舊卻躬耕。昨夜東坡春雨足,烏鵲喜,報新晴。

雪堂西畔暗泉鳴。北山傾,小溪橫。南望亭丘,孤秀聳曾城。都是斜川當日景,吾老矣,寄餘齡。

東坡在這首詞裏一掃陰霾,滿是欣喜的把陶淵明比喻成自己的前生。自己半生出仕,到頭來卻是要當個農民種地。雪堂這裏都是斜川當時的景色,我老了,就在這裏度過餘生吧。

蘇軾覺得他勞而有獲,他寫道:“我現在在東坡種稻,雖然說是很勞苦的,但這其中也有樂趣。我現在有房屋五間,水果蔬菜數十畦,桑樹百餘棵。我親自參與耕種,妻子養蠶紡織,這樣可以生活了。”

傾慕白居易而號“東坡居士”

曆代統治者對待朝廷命官如老貓擺弄自己抓住的老鼠一樣,任意升浮貶謫。在蘇軾之前公元820年,白樂天也在唐憲宗朝被貶為忠州刺史。被貶官的白居易曾在忠州城東坡上栽花、種樹享“閑適之樂”。白樂天在忠州的詩作中多有“東坡”之詠,《東坡種花》,“持錢買花樹,城東坡上栽。”“東坡春向暮,樹木今何如?”《步東坡》,“朝上東坡步,夕上東坡步。東坡何所愛?愛此新成樹。種植當歲初,滋榮及春暮。信意取次栽,無行亦無數。綠陰斜景轉,芳氣微風度。新葉鳥下來,萎花蝶飛去。閑攜斑竹杖,徐曳黃麻屨。欲識往來頻,青蕪成白路。”白居易與東坡有一種濃厚的情結在裏麵。

蘇軾之所以起了“東坡居士”這個名字,是他回望自己的宦海生涯,認為自己的一生與白居易有著許多相似的經曆,尤其認為自己謫居黃州的這一段經曆緣由“與樂天大略相似”,對蘇軾來說正是“於我心有戚戚焉”。因此,出於自己對白居易的敬仰愛戴,愛屋及烏,將白居易享“閑適之樂”之處的“東坡”,取“東坡居士”這個名字作為自己的號,這是他傾慕白居易的直接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