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漠漠風蕭蕭,城南白烏雜鳴梟。少時不見舊時人,焉識衛霍意氣驕。衛霍意氣吞河漢,哀絲脆管傾簫韶。行樂隻愁雲日升,築室每防風雨漂。傳之千秋與百世,三槐五桂爭茂喬。泰山不礪河不帶,舊時意氣倏忽凋。野火吹入蘅蕪宮,荒霾滿目芻與堯。與馬僅容古所尚,篌蓽環堵何囂囂?司閽老人無可言,和之者誰歌且謠。
-----------《城南懷古》
落日時分,帝國西陲的小鎮蒼蘭。
路上行人稀稀拉拉,店鋪多半都已經關門,為數不多的幾家開門的鋪子也沒有什麼生意,夥計們都呆坐在店門口,除了偶爾疾馳而過的戰馬會讓他們睜開眼瞧瞧之外,其他時候他們都眯著眼在打盹。
蒼蘭鎮並不大,隻有一條街道,街道的盡頭就是城門。
城門下靠近牆根的地方有一口井,陸風竹慢慢地轉動軲轆將吊桶放下去,轉了半天,吊桶還沒有碰到水麵。
他伸頭往井底一探,發現井水比前幾天又下降了不少,原來繩子隻要下去三丈就能打上水來,而今怕是得往下五丈才能挨著水麵。
陸風竹繼續轉動井軲轆,廢了好大勁才從井底打上來小半桶水,裏頭還有不少泥沙,他輕歎了口氣,足足等了一刻鍾後直到泥沙完全沉澱下去,他方才慢慢地將上層的水倒到另外一個木桶之中。
跟著他提著這小半桶水走上了城樓。
張錚此刻正挺立在城頭,呆呆地望著遠處,應是在期盼某種東西的出現。
“大哥,你站在這裏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該歇一歇了。”陸風竹笑著將一碗水遞到了張錚麵前。
“罷了。”張錚歎了口氣,“以前這裏的井水是甜的,而如今呢?隻有一股子土腥味,哪裏還能喝!”
他從腰間取下酒袋,打開後喝了一大口:“還是喝酒吧!”說著將酒袋遞給了陸風竹,陸風竹知道在城頭值崗時喝酒是有違軍令的,可是他也知道任何時候隻要張錚想喝酒是沒人可以勸的了的,於是他隻得接過酒袋抿了一小口。
“你啊!”張錚笑了,“什麼時候都是這樣子瞻前顧後,蒼蘭鎮已經廢了,再也不會有敵人來了,我們在這裏巡邏其實就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大哥,你莫要灰心啊,朝廷並沒有放棄蒼蘭,這裏依舊是…”
“算了吧。我站在這裏已經一個時辰了,鬼影都沒看到一個。蒼蘭,馬上就會變成一座死城了。”
說到這裏,張錚長歎了一口氣。
陸風竹苦笑道:“大哥,我們打死也不會想到蒼蘭鎮最後竟然會敗給自然。”
“是啊,你知道嗎?在我的腦海裏曾經無數次地想象蒼蘭鎮被月奴國的鐵騎攻破我揮舞著刀衝向敵人時的場景,可現在呢?我不知道該向誰揮刀,總不能向這漫天的飛沙吧?”
“是啊,誰能想得到蒼蘭湖竟然會消失了呢。”
蒼蘭鎮所以得名就是因為不遠處的蒼蘭湖,那原本是一個萬畝大湖,可是近三年來竟然漸漸地幹枯了,荒漠中最寶貴的就是水源,失去了水源,便再也沒有商隊會經過,蒼蘭鎮也就落寞了。
“蒼蘭湖並沒有消失。”張錚伸手指向西北方向,“它隻是移到了百裏遠的地方去了。”
“那又怎麼會呢?那裏隻是出現了一個新的湖泊而已。”
“不,你不懂,我在這西部邊陲已經呆了二十多年,早就聽說過荒漠當中的湖泊是會變換位置的,隻是這種事情也許上千年才會發生一次,想不到居然讓我們給碰上了,哎,平日裏推牌九可從來沒有這樣的運氣!”張錚的語氣不甘中帶著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