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雙魁酒宴(2 / 2)

張問陶頭發並未盤起,而是用一根繩子打了結綁住,他笑道:“今日起的很晚,來不及梳妝,各位莫要見怪。”

劉振嵩接著道:“第四位趙錫麒,乃是吉安縣人士,擅長作文,,他的文章文筆老練,議論精妙,老翰林讀了都歎為觀止。”

趙錫麒五短身材,圓圓的腦袋上嵌著兩隻小眼睛,模樣甚是滑稽,他笑道:“劉老板,你可真會誇人,其實翰林前輩們背地裏對我的文章的評價是:非古非今,兩頭不靠,稀奇古怪,雲山霧罩。意思就是說不知所雲。”

劉振嵩道:“趙老弟過謙啦。”

趙錫麒道:“哪裏哪裏。哦,有一節要告知兩位,我的名字錫麒二字,錫乃是九錫之錫,麒乃是麒麟之麒,並非稀奇古怪之稀奇。”

劉振嵩問:“還有幾位舉子如楊芳燦、孫少詹等怎麼還沒到?”

張問陶道:“楊兄和孫兄都是刻苦之人,眼下大比之期臨近,他兩人閉門謝客日夜苦讀,是以就不來了。”

劉星衍道:“他二人真是癡傻,像我輩人物四書五經早已爛熟於胸,詩詞歌賦大家也都很難分出高下,而今要做的就是聞名天下,讓主考大人知道我們的名字,他們躲在破廟當中,又有幾人能夠知道?”

李中鼐道:“劉兄此言差矣,我輩讀書人當然還是要以讀書為主,若是能夠金榜高中,自然能夠聞名天下,切莫不可因果倒置了。”

劉星衍道:“李兄,你這話我不敢苟同,須知陳誌昂千金買琴,李太白投書荊州,不都是為了出名嗎?本朝考試雖然也糊名字,可是閱卷主考們都知道卷子是誰的,若是無名之輩,想要高中怕是比登天還難吧。不過李兄不必擔心,當今宰相李慕儒乃是李兄的遠方堂叔,自然不用怕主考們不知道你的名字。”

這話十分刺耳,李中鼐卻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回應。

趙錫麒道:“劉兄,而今你已經出名了,十裏坊的佳麗們都以能得到你一首詩為榮,聽說你昨天剛給廣寒樓的頭牌張逸卿做了一首詠梅詩,張逸卿讀了當即痛哭流涕,說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還聽說她得詩之後立刻將便箋燒了,說這首詩她要永遠記在心裏,將來帶到棺材裏去,自是不能再讓第三人看到這首詩。我們都很好奇,詩裏到底寫了什麼?”

劉星衍臉上露出得色,巴不得立刻就將這首詩念出來,卻還要故作矜持一番:“她既然已經把便箋燒了,我又如何能夠泄露呢?哎,可惜了,那可真的是一首好詩啊!”

“栽遍山中不記年,卻於鬆竹有深緣。寒香和月來窗外,疏影因風到水邊。細雨微蒙珠有淚,斜陽黯淡玉生煙。初無綠葉侵書幌,亦有紅英入硯田。曾向羅浮尋舊約,會從姑射見餘妍。千秋高潔淩瑤島,一片空明漾碧川。玉貌瘦來骨更冷,冰魂斷處夢初圓。心期澹靜孤嫠節,標格清靜處士禪。醉後漫將茶共嗅,吟餘可與雪同咽。廣寒桂樹差堪侶,閬苑瓊枝未是仙。樓上乍驚吹笛韻,囊中猶剩買花錢。呼僮折向幽房去,紙帳三更照獨眠。”

這時,一名身著白裙的女子一邊念詩,一邊盈盈走來,來人正是廣寒宮的頭牌姑娘張逸卿。

眾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她身上,一時都無法移開。

張逸卿膚色雪白,神色冷峻,雙目露出寒光,從眾人臉上掃視而過,眾人都被她的氣勢所震懾,紛紛低下了頭,隻有陸風竹神色不變,眼睛依舊盯著她看。

劉星衍迎了上去,道:“你不是著涼了身子不舒服嘛?怎麼沒把我送給你的那件狐裘披上?”

張逸卿冷冷地道:“劉星衍,你這首詩我沒背差吧?”

劉星衍尷尬笑道:“不差,不差。”

張逸卿道:“若是背差了也沒關係,那張便箋還在我妝台前放著,等等我回去再好好背幾遍就是了。”

聽了這話,眾人心中都是一樂,張問陶更是‘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劉星衍羞的滿臉通紅,囁喏道:“逸卿不是的,你聽我解釋,那些話不是我…”。

張逸卿沒搭理他,而是徑直走到陸風竹麵前,道:“滿座皆碌碌,唯有這位兄台特立獨行是個人物,請問尊姓大名?”

範鴻銘道:“逸卿,這位是十裏坊新來的捕頭陸風竹。”

張逸卿點了點頭,道:“十裏坊的事情難辦的很,陸兄可要小心。”

陸風竹道:“都謝關照。”

範鴻銘道:“逸卿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你的媽媽張素雲呢?”

張逸卿道:“媽媽她昨夜宿醉,今天睡到下午酉時方才醒過來,她梳妝打扮就得半個時辰,一時半會怕是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