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我很正常的日子裏麵普通的一天,朋友開著車與我一同行駛在校園裏麵,在這樣一個晴朗的日子裏,我們唱著歌,看著窗外的景色,心情也還算不錯。我們是很普通的朋友,可能隻有我這樣想,他是有錢人,學生會的副主席。與我這種一步步按規則行事不一樣,他靠的是錢和關係,大學對於他來說算不了什麼,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可以毫不在乎的離開這裏,然後在家裏公司當一個經理,大把大把的鈔票就會像灰塵一樣附著到身邊。但是他還是很在意和我的關係,其實要是他真的很在乎的話我這個主席什麼時候當膩了完全可以給他,何必費這麼多心呢,哈哈。
他的車成為了我的代步工具,我做他的車的頻率是和油價上漲成正比的。那天我們剛從會場裏麵出來,大多數的同學都低著頭走出了會場,手裏拿著厚厚的筆記,盤算著如何完成上麵分發下來的那些工作,但是這些不是我們關心的。我們關心的是去聯係一位著名的演員,聽說他最近出了新書。嗬,好像賣得不怎麼好。於是我們兩個盤算著把他請來做一次演講,他應該也是很想來的。
我們兩個一邊盤算,一邊想接下來工作的具體細節,車旁的風景忽地掠過,時間好像突然在這一瞬間輕輕的蕩漾,在這蕩漾的一刹,車子也莫名其妙的震蕩了一下。
“怎麼了,王少”,王少是我對他的稱呼,他喜歡別人稱呼他王少,而對於那些叫他王根生的人嗤之以鼻。
“哎,好像撞人了”,他輕描淡寫的說,我看著他額頭,正滲出了一絲絲剛好還可以察覺的汗珠。
“我走了,你留在這裏處理吧,加油啊,演講的事兒我去忙了”,我一邊輕鬆的說著,一邊推開了車門。“你不可以走”,這時的他已不是那個平日無所顧忌的王少,而是隻為了自己的利益考慮貪生怕死的王根生,他用盡了全力抓著我的胳膊,仿佛要麼兩個人都死,要麼他死,我去坐牢。
我沒有奮力掙脫,我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能保持清醒,如果這個時候我冒失的跑了,到時候我究竟做了什麼,就真的說不清了。
“等著吧,王“少”啊”,我隨手點了根煙,然後拿了一根煙放在他顫抖的嘴裏,慢慢的把火機湊到他的煙旁,他顫抖的臉一不小心碰到了燃著的火機,放出了包含著驚恐與不知所措的尖叫。
“我算栽在你手裏了,你知道麼,你這小子不會說我好話的,我知道你肯定會拉個墊背的,但我又不能對你做什麼,對你做什麼了我就更說不清了。我說你啊,最好就去自首,告訴警察沒我什麼事兒,那樣也不白咱們相識一場”,我一邊說著,一邊淡定的吐著煙圈。
車前麵躺著個人,可是真的好遠,我根本看不清,哎,怎麼這麼不注意,平時學校的那麼多的安全教育你都當成耳旁風了麼,我還得跟著他倒黴。王根生依舊死死的拉著我的胳膊,仿佛他把力量都集中在了這支本瘦弱的手臂上,而身體的其他地方早已虛弱成了一灘爛泥,打算從這高檔的車底盤偷偷的漏掉。
圍觀的人很多,他們圍在死者旁邊,但是沒有多少人敢直視我們兩個,對於他們來說,正義是在明確立場之後才能暴露的東西。用他們的話來講,還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人越來越多,煩死了,我還得忙著去聯係演講的事兒呢,他們可真是不知道他們的主席每天有多忙,你們看什麼看,又不是我撞的人。
我搖開車窗,和他們說,“別急,警察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我還沒說完,頭就猛地向前。原來王根生這家夥聽見我說警察之後居然發了瘋似地加速,我看著一個又一個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倒了下去,下意識的伸手去奪他手中的方向盤和腳下的刹車。這一爭奪可好,車子搖搖晃晃地駛進了一個學生聚集的地方,窗外此起彼伏著或男或女發出的尖叫,留下了一條血洗的道路。
於是我知道了,我這輩子,可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