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裴紹坐在車裏,流光溢彩的城市景觀外後飛快地掠過。
每天慣例給別墅管家打了電話,當聽見她說葉語還沒有回家的時候,他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安靜的辦公樓,喧鬧的城市夜晚,她會去哪裏?出了什麼事情?她和同事出去吃飯了嗎?還是遇到了什麼意外?
猶豫了半個小時,他終於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裏那個人跟他說她跟南喬出去的時候,他扔下手頭的工作,頭也不回的衝出門去。這是為了她好!裴紹一路上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他隻是為了這個理由,他沒有說謊。
他知道這個地方,這裏他來過,留下過驕傲的戰績。雖然事後是三天罰跪的經曆,但他沒有一點後悔。今天,他到這裏也是為了同樣的理由。
不論在哪裏他都是引人矚目的存在,剛才進來時人群就有點小小的騷動,哪怕是在這個黑暗的地方。他越過層層人群,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角落裏聽歌的葉語。路上有人過來搭訕,女的或者男的,妖豔的或者柔美的,但他隻看著她。她很開心,手舞足蹈。
怒氣不知從何而來,他不喜歡她在這裏,不喜歡她對著那個人笑。他伸手抓住了還在那裏猶自開心的葉語,看見她驚訝地望向自己的眼睛。她很吃驚麼?吃驚的人應該是他吧,裴孜應該給她說過他們三人的恩怨,但這個女人竟然還跟他混在一起。她沒有頭腦麼?
他可以解釋接下來的動作是他臨時起意,他要再次清楚地告訴那個家夥,不論是什麼,他都比他更加優秀,永遠不會失敗。他攏著她的肩膀,感覺到她一瞬間的僵硬,他沒有猶豫的動作和堅定的語氣,讓她明白必須跟他走。唯一讓他稍稍開心的是她沒有反抗,這和以前不馴的她有一些差別,難道說她願意聽從自己了?
不過,念頭還沒有完全在腦海中消失,她的動作就告訴那是妄想。她伸手拉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門外,燥熱的氣氛急劇地褪去,清冷的夜空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但是刺鼻的味道,那是塗鴉牆上噴漆的味道。現在正是下東城最熱鬧的時候,滿街各種務求誇張和潮流的人群從他們的身邊擦身而過,高聲的喧嘩和酒精泛起的塵囂在四周飄蕩。
“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葉語站在那裏,他的雙手已經離開她的肩膀,那裏有絲涼意。
“他們在這裏不是一天兩天了。”裴紹冷哼著,但沒有告訴她十幾年前他在這裏和四個少年幹過群架。
“你們倆個當我是玩具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過是兩個賭氣孩子搶奪的玩具,即便自己不喜歡,但看見對方想要就會想方設法奪過來。
裴紹冷著臉看著她。
“我可以了解你突然出現的緣故,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解釋什麼,我有作為玩具的自覺性。雖然說出來有點侮辱人,但這是個實際情況,小市民不應該得到大人物的待遇。大神打架,凡人倒黴的道理我知道,不過我隻想跟你說明一點,我沒打算和南喬建立什麼友誼,你不用擔心會輸陣或是輸人。”葉語很冷靜,也很無奈。她難道會以為他們是在為自己打架麼?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裴紹的下巴收緊著,麵色冷峻。他不喜歡聽到她這樣說,就算這是實情他也不希望從她嘴裏聽見她這樣說自己。她這算是看破世態炎涼後的冷淡,還是妄自菲薄的輕言?
“我有自知之明,不會順杆爬釣哪隻金色烏龜,你放心好了。”葉語怕從他的嘴裏聽到那句話,所以還不如自己說出口。
“我有這樣說過麼?”裴紹聲音低沉。
“現在沒有,但不代表將來不會,嘴上沒有,不代表心裏沒有,所以提前給你吃顆定心丸。”葉語繞過他的身邊,卻被他的胳膊攔住,“你是那麼想我的麼?”
葉語抬頭看他,“那你是怎麼想我的?如果你不是這麼想,你又何必巴巴地跑到這裏拉我出來?”
裴紹不言。
“看吧,我說中了。你其實和他們的想法沒有什麼兩樣,隻不過他們說了,而你沒有說出口罷了。”葉語拉下他的胳膊,往前走。
“……”在她身後的裴紹說了句什麼,但環境太多喧鬧,葉語沒有聽清。
葉語往前走,她果然是前世做了太多壞事,今生得到了報應。不過,雖然掃興,但不可惜。她也沒有打算和南喬有更多的交集,所以今天之後,南喬應該不會來找自己了。即使他來,她也有借口了,畢竟MH大總裁親臨現場趕人的戲碼他也看見了。
“我送你回去。”裴紹趕了上來,拉住她的胳膊。
葉語看他一眼,沒有反對,有免費車為什麼不坐?
車廂裏氣氛很沉,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願。葉語看著窗外,她覺得自己現在在一個怪圈裏。周圍的人和事,明明和她沒有關係,但總是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跟自己扯上邊。
“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意思。”裴紹開口,似乎他最近說對不起的次數開始多起來。這是他第三次說這句話了,他不願意說,可是說慣了竟然會收不住口。
葉語沒做聲。
“如果你想聽歌,我會找人唱給你聽。”裴紹字斟句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