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語收拾好碗筷,抬頭看向時鍾,已經快九點了。窗外的城市今晚格外熱鬧,車水馬龍間巨大的霓虹燈宣泄著節日的氣氛。葉語深吸了幾口氣,心底多少有點落寞。再過一個星期,她就該被歲月死拖活拽拉進三字開頭的日子了吧,她的青春小鳥就撲啦啦地煽動翅膀和她撒有那拉了。說沒有遺憾是假的,人生能有幾個青春呢?她的青春基本沒什麼可以讓她懷念和回想的溫暖片段,比一杯涼白開還要悲慘的自來水。
不管她再怎麼哀聲歎氣,時間這位祖宗是不會理睬她的,正駕著他無情的歲月馬車一路揚長而去,碾碎她最後一點點的希望。
“想什麼呢?”身後有人發問。
葉語轉頭一看,裴紹靠在門框上看著她,鬆垮的領帶耷拉在脖子上,最上麵的兩個扣子已經解開,露出衣領下男性的鎖骨,構成一幅生香活****。葉語忙扭過頭,雙眼目不斜視地盯著窗外,含糊地說了句:“看夜景。”
裴紹走近她,站在她身邊,一起俯視著腳下的整個城市。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走吧。”說完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拉起葉語往外走去。
“喂,去哪裏?我該回裴園啦,幹了一下午活了,今天是聖誕前夜,不是五一勞動節。”葉語看著他隨手操起他和自己的外套,大驚道。他還想幹什麼啊?
裴紹突然伸出抓住她的脖子,把她拉近,抵上他的腦門,慢慢地說:“不準掃興。”
葉語像那尊被炸得粉碎的卡裏揚大佛,隻剩下一地的土渣渣。木訥地被拉出門,被動地跟他下了電梯,發傻地站在他的車旁,她現在的狀態不過就是會走路的杜莎夫人蠟像館裏的成員而已。裴紹顯然發現了她古怪的行為,他歎口氣又繞回副駕駛座,打開車門,把這尊有關節的蠟像塞了進去。
直到冰冷地晚風吹在臉上,葉語才清醒過來。她一時反應不及,看著外麵飛馳而過的景色和行人,她怎麼突然在這裏了?中間遺漏的片段是什麼?
裴紹看她轉頭扒著窗戶的樣子,知道她醒了。看來自己那個不經意的動作給她帶來的衝擊還真是不小,看來她在男女方麵果然毫無經驗。想到這一層,他心底有些高興,但隨即鄙視自己這種庸俗的想法。
“我們去哪裏?”葉語的問題被冷風吹成一片一片消失在夜空的寒流裏。
“車遊。”裴紹淡淡地回答。
葉語努力支起耳朵才挺清楚,不過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凍成冰棍,“能不能別這麼酷啊,半夜開敞篷跑車,這是找樂還是受罪啊?”葉語大聲喊道,可惜被冷風一吹散開去,頓時沒什麼威力。
裴紹伸手按動麵板上的按鍵,終於在葉語被凍死前拉上了車蓋。
葉語長出一口氣,哈了哈被凍僵的雙手,“冷死我了,要是感冒在床上度過剩下的兩天周末,我會詛咒你的。”
“傻瓜隻會在夏天感冒,現在是冬天了。”裴紹說。
葉語撇嘴,“彼此彼此。”
裴紹幾個拐彎後,上了寬闊的環海公路。雖然夜色籠罩下,大海黑沉沉地和天際連成一片,但更為冷冽地寒風告訴他們,已經在大海邊上了。
葉語努力地向外看著,可惜,黑漆漆一片。她到這個城市大半年了,看海的機會卻少之又少。裴紹在一個匝道下了環海高速,駛過一條岔道後,在顛簸了幾下後,他停了下來。裴紹打開車門,徑自走了出去,一屁股坐在車頭上。葉語鬆開保險帶,打開車門後竟然驚喜地發現他把車開到了一條海邊棧道上,隻要再往前十多米,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海風打在臉上有些生疼,葉語拉起外套上的帽子,這個城市沒有什麼特別寒冷的時節,但在海邊還是讓人感到了刺骨的寒意。葉語走到棧道盡頭,棧道的周圍都有矮矮的燈柱亮著,防止天黑的時候有車一不小心栽進大海,但造這座棧道的人肯定沒想到這些普通的路政設施,會在漆黑的夜晚營造出這麼浪漫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