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紹所處的是夏威夷最著名的賭城三樓,和樓下一二層或喧囂的普通遊客或沉浸在巨額賭資中的大家富豪不同,這一層樓顯得非常安靜,空間裏隻靜靜流淌著三角鋼琴的琴聲。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奢華水晶燈照耀著整個樓層。地板上鋪就的是短毛絨的波斯地毯,保持著最一塵不染的狀態,桌椅線條流暢,不用細看就知道是從意大利定製的高檔貨。
裴紹看著牆上那些字畫,不覺抹上一絲嘲笑。雖然整個樓層設計得極盡豪華,但社團出身的主人顯然在軟裝上泄了底氣。看著牆上亂掛一氣的各種字畫,就知道主人最多算是附庸風雅的不入門人物。那些陳設的瓶瓶罐罐隻也挑一個字來擺設,那就是“貴”,也不管是否和諧映襯。
裴紹轉身走到落地窗邊,外麵的夜色已經很深了。雖然樓下燈光璀璨,但他的心情沒有一絲開朗的意思。今天是中國人最重要的除夕夜,但有人似乎不想讓他過個好年。
老邁那邊下午傳過話來,“左輪”可能會要見他。雖然他沒有說什麼原因,但裴紹也聽得出來不是件好事,果然,很快“左輪”那邊就飛書過來。華人社團是非常講究團結的,不論對錯,隻要有人出事,那麼整個社團就和你為敵。這次,也不例外。
但這次有些不同,因為想見他的不是“左輪”,而是他的兒子。半年前,“左輪”就從會長的位置上退了下來,把大權交給了小兒子黃光日打理。他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上麵的都是女兒,所以這個黃光日很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當然,黃興華把位置傳給他不是光衝著他是自己的兒子這一點,黃光日其實腦子很好使,看看現在夏威夷最大的賭場就知道了,這是他花了兩年的心血打造出來的。還有許多賺錢的買賣都漸漸掌握到他的手中,為社團日進鬥金。所以幾年下來,黃興華比較滿意這個獨子的表現,所以讓他當了第八任會長。
雖然社團裏還有不少老人,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中國人慣例,這個小黃會長已經開始清理他老爸當年的得力幹將,安插自己的親信。其中,這個叫“卡片”的人就是他的心腹之一。現在“卡片”被抓個現行,估計要在裏麵蹲好幾年,同時折損的還有好幾名兄弟。黃光日得知消息後非常震怒,他不管是誰想要誰的命,隻知道花錢消災的道理,所以他對買家並不感興趣,他隻知道是誰讓手下進了監獄,他就要誰的命。
按理說這樣的事情他是應該知會一聲他的父親,但是,他急於在幫派裏樹立起自己的威信,而不是靠父親的庇蔭,所以,他想來個先斬後奏。即便這樣,他也不是傻瓜,當然先打聽了一下這個裴紹的來曆。
當知道他是MH集團的總裁後,他多少有些忌憚,他忌憚的不是他背後的集團,對他來說有錢人不過是人傻錢多的主,他忌憚的是那個姓——裴。他從父親那裏當然聽說過一些,他知道裴家絕對不是一個商人的角色,具體的雖然他父親沒有開口,但他知道一定有什麼更大的背景。而那個大背景,就是一位叫裴一皠的老頭。
就在他有些猶豫的時候,有人跟他彙報了一件事情,讓他徹底放下心來。那個讓他放不開手腳的人,原來早在大半年前就去世了。知道了這個消息後,黃光日毫不猶豫地派人傳消息給裴紹,約他今晚在歐胡島的賭場見麵。
裴紹到的時候,黃光日並沒有出現,而是把他晾在了三樓,裴紹知道這是給他一個下馬威。這種小氣度的伎倆是放不在他的眼中的,既然主人沒有出現,還有好茶招待著,裴紹自然不急,而且正好趁這個機會盤算一下自己的計劃是否有什麼漏洞。
果然,裴紹不急,有人煩躁了。在喝幹了兩杯龍井後,黃光日出現在側門邊。
裴紹定睛一看,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他的麵前,看輪廓倒是很像當年印象中的“左輪”。但顯然在氣度上,他還遠遠不及他的父親。
“裴老弟倒是好暇情。”黃光日開言,上來就自居為大,“不知道對這空運過來的龍井滿不滿意?”
裴紹看見正主終於現身,便站起來整了整衣衫,“龍井茶還是配龍井水,才喝起來相得益彰。黃會長如果想喝正宗的龍井,不妨到舍下來做做客,我相信一定不枉此行。”
“嗬嗬,是麼。不過我對茶不感興趣,這些老頭子才喝的東西早該扔垃圾桶了,我這個人向來不是個念舊的。”
“哦?是麼,那黃會長喜歡喝什麼?”
“咖啡,這裏有幾個莊園是我的,專門種植科納咖啡豆,如果裴先生有興趣不妨拿上幾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