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我的事情了,該不該說說你的了?”葉語重提被他岔開的話題,“為什麼突然帶我來這裏,公司裏的事情怎麼辦?”
裴紹依舊四平八穩地坐著,似乎眼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給葉語布菜。
“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休息一天公司也塌不了,而且……”他的眼睛裏透出笑意,“誰說一定要我頂著?有人也姓裴。”
葉語聞言失笑,眼前浮現出裴孜被一堆文件壓得喘不上起來的苦瓜臉,“撲哧”一笑,“他一定恨死你了,他當上那個CEO就是被你在暗中推波助瀾給趕鴨子上架的,現在還把他當超級替補。”
“恨便恨了,反正這家夥招惹我的地方也不少,我們倆個,扯平。”裴紹顯然對他這個主意很是滿意。
“現在都進行到哪一步了?”葉語有些憂慮,自從她離開了MH,便如同蒙上眼的聾子,什麼也看不見、也聽不到了。想必是裴紹用了不少手段,最近關於裴氏的新聞少得可憐,還不如她的各種八卦消息來的多。
“鞏林濤的案子基本已經定案了,現在在準備公訴的階段,還得感謝蘭建紅,他還保留了不少關於鞏林濤的證據。聽說他背後的大靠山徹底倒台了,竟然主動要求作為汙點證人。”
蘭建紅是上一屆董事會的董事,也是鞏林濤在董事會裏安排的一顆棋子。裴紹借著貪汙一事將他連根拔起,隻是當時蘭建紅因為鞏林濤還在位,不願意或者說是不敢告發鞏林濤才是真正的幕後人。但現在不一樣了,鞏林濤身涉多項大罪,現在自身都難保,自然是再也顧不上這個替罪羔羊。雖然蘭建紅已經在獄中服刑,但自然有耳目會聽到外麵的風聲。明白鞏林濤大勢已去,再頂罪也不會有人念得他的好,蘭建紅翻供了。之後,想當然便是一場巨大的變動……
“害人者,人恒害之。”葉語說道,這場狗咬狗何嚐不是人性最大的諷刺呢?
“還有一樁,算是好消息吧。”裴紹平靜地說,“紀元嬅撤訴了。”
“什麼?”突然聽到這個消息,葉語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對方這種高高舉起,卻輕輕放下的做派讓她感到一陣不適應。記得當初三太太搞得滿城風雨,甚至主動爆料出她的身份給媒體,一付不告倒她誓不罷休的態度,怎麼突然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我說過這隻是一樁小事,雖然癡心妄想了一陣,但她顯然是想明白了如果再打下去,承受損失的隻能是她,就憑她那點贍養費根本堅持不了了。”裴紹淡然地說,“如果她現在收手,我還會酌情考慮給她少許的補償。”
葉語恍然,原來還是錢起了作用。
“是很大一筆錢吧?”雖然裴紹輕描淡寫,但葉語還是心情沉重起來。
“不要有什麼負擔,這是裴家給你惹出來的禍,自然由我來負責掃尾。說起來你沒有怨言,已經是我對不起你。”
葉語搖頭,“我沒這麼想過,雖然我想過點錢點到手抽筋的日子,但也就是想上一想,哪裏有這麼輕鬆的日子呢?在接受這筆遺產的時候,我就想過會有麻煩的,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局,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裴紹雖然認為這是自己理所應當的責任,但聽到葉語這樣毫無芥蒂的回答,不禁抬起頭深深看了她一眼,確認她臉上毫無作偽的姿態,不覺淡淡的釋然和感激在心頭漫過。
說到三太太,葉語很自然想起了那位三奶奶,可惜,裴紹對此也沒有進一步的消息,還有那位本來就沒有存在感的裴政,更是毫無進展。這個人便如同人間蒸發了,連警察方麵也一無所獲,既沒有出境記錄,也沒有其他蛛絲馬跡。現在隻能作為“失蹤人口”作為備案。
裴紹不想就這些不快的問題影響了偶爾偷得的閑暇,便開始說起他如何找到這家類似於溫泉民宿。也許是同樣的想法,葉語也不再執著於那些波折,用心傾聽起裴紹難得的多話來。
倆人飽食了一餐後,稍加休息,裴紹便帶著葉語往周圍走了一走。
聽到裴紹的介紹,葉語這才知道原來兩個小時的路程竟然海拔升高了四百多米,難怪這裏植物多樣,處處洋溢著別樣的風味。周圍群山環抱,站在高處能看見好幾處冒起的白煙,飄散遊蕩在空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想來是各處溫泉散發出來的獨特味道。
倆人走在黃葉斑駁的小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指輕輕地搭在了一起。雖然沒有多少話語,但一個淺淺的微笑,一個相交的眼神,便能引起最溫暖的感覺。冬末的微風裏,竟然嗅到了初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