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結束,葉語沒有心思再陪著這倆個狡猾的“老狐狸”談笑風生,直接提出要給裴孜打電話。反正當著蕭勁的麵,恐怕這位老爺子也不能拒絕。
果然,裴一皠對著裴管家點點頭,裴管家便領命帶著葉語走出了餐廳。
看見葉語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蕭勁這才轉換了話題,“你把她接來美國就行了?別忘了,你那個孫子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裴一皠臉色微沉,“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隻要按照我們協定的做就可以了。”
“哈哈,那是最好了。”蕭勁臉上掛著笑容,“我這隻不過是善意的提醒罷了。我們這樣的人家有點風吹草動的都不怎麼好看啊。”
裴一皠表情異常冷靜,盯著他緩緩說道:“你還是先認回那個小子再說吧,我裴家的孫女總不能胡亂跟了一個沒名沒分的小子。”
“這個,自然不會。用你的話說,這並不用你操心。”蕭勁帶著一絲憐憫的情緒望著他,“就算頭疼,也總比頭疼兩個要好很多。”
裴一皠沒有精神再和他聊了,揮揮手道:“你要確認,現在滿意了?滿意了我就不送了。”
麵對著如此露骨的趕人,蕭勁卻沒什麼脾氣,哈哈一笑道:“在你這裏用了一餐,給你一個建議吧,你家的廚子該換一換了,總是做這幾樣,也就你這個老頭能受得了。”說完,站起身形,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絡大的餐廳隻剩下了裴一皠一個人坐在原位,手中的刀叉被胡亂扔在了餐盤上,被蕭勁嘲笑的晚餐不知道為何果然變得有些難吃了。裴一皠按下手邊的響鈴,一名侍者出現在他身邊。
“告訴廚房,明天換主廚。”裴一皠吩咐道。
侍者恭敬地一鞠躬,並沒有多說二話,便退下忠實地執行主人的命令去了。
裴一皠看著和昨日並無二致的餐廳,突然覺得這裏變得有些過於空曠了,連流動的空氣中也帶上了不喜的氣氛。左胸傳來陣陣隱隱的不適,他皺起了眉頭,抬手壓住了那裏。看著那台落地黃金鍾不停搖擺的鍾錘,他的眉頭越擰越緊了。
品級極高的紅酒緩緩注入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杯中,迷人的液體在燈光的反襯下顯得格外潤厚。裴一皠舉起酒杯,對空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眼光迷離道:“你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我並不甘心。”
說完,一飲而盡。
葉語跟在裴管家身後,上了一層樓,卻發現他沒有把自己帶往剛才那個房間,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奇怪之下,她開口詢問,“這是去哪裏?”
“老爺吩咐帶小姐去和四爺通話。”裴管家的聲音平靜而緩慢,就好像是在執行程序的電腦或者機器人一般。雖然還是同一個人,但和那個在裴園中有時會偶露笑容的裴管家相比,葉語竟然生出全然陌生的感覺。
當裴管家走到一間房間外,為她打開房門的時候,葉語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這裏和她在醫院的VIP病房竟然一模一樣!
從病床到家具,沒有一處不一樣,就連開窗的位置和窗簾都是完全複製的。葉語有些迷亂地看著這間屋子,恍惚間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醫院。
片刻後,她才回過神來,同時也不禁佩服這位裴老先生真是好手段。她在這裏和裴紹聯線,隻要她不說,他又如何能發現她被拘禁在別處了?
想到這裏,葉語霍然轉身,目光死死地盯著裴管家,“這是什麼意思?”
裴管家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說了別的一句話,“有句話老爺要轉告小姐,人在感情用事的時候是個瞎子,到處亂撞,撞得自己頭破血流也就罷了,還要牽扯上無數無辜的人跟著遭殃,那便是不好了。”
葉語學著裴紹一挑眉,“裴管家,我想你還是跟你的老爺說一聲,我是個神經病人,對待我這樣本來腦子不好,而現在更是隨時要發瘋的人最好還是有什麼說什麼,因為我理解不了這麼隱晦的比喻。要是為此耽誤了他什麼大事,懊悔的可就是他了。”
裴管家微微欠身,“在下愚笨,那我就簡單明了地說一下。老爺的意思是,少爺可能不在乎很多東西,但小姐總有些牽掛,比如MH大廈裏的某些人。他們都是無辜的人,流血的事情雖然不能避免,總比丟了性命要強上百倍。”
葉語的瞳孔一縮,她頓時明白了這是何種意圖。
這副畫麵真的很奇妙。裴一皠和裴紹這一對祖孫,竟然在不同的時間,用同一件事情來威脅她。很久以前,裴紹用辭退物業這一招來迫使葉語就範,今天,裴一皠老爺子竟然也用了同樣一招,隻是他顯然要比裴紹狠辣太多。
“無辜?恐怕他們不是無辜,而是無用吧?”葉語的眼睛急劇收縮起來,“他們對於裴老先生說起來隻是路人甲乙丙而已,所以被拿來威脅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