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眾多下屬企業在銀行方麵遭到了更加嚴苛的待遇,經營所必須的行政效率快速下滑,直到最後一批出口巨額貨品被海關扣押在了港口,裴氏麵臨從所未有的困境,幾近麵臨資金斷裂,企業倒閉的命運。
焦頭爛額的各級經理雪片般的求助信和電話往倫敦總部而來,海外企業的責難和指責接踵而至。這時候,裴一皠才明白麵對那個高高在上的階層,他一介商人,哪怕再多的金錢也不能讓他得到公正的待遇。
因為透過熟知的中間人的渠道,他知道了這飛來橫禍究竟從何而來。
那個有著貴族身份的姑娘是一家老牌貴族之後,那個姓氏是英國百年最強大的延續,不僅如此,她還有一份婚約在身。締結婚姻的對方雖然是已經漸漸沒落,論經濟實力遠不及裴家,但他們卻是正牌的爵士,不能容忍這樣的對待。
這件事雖然不是什麼轟動一時的八卦新聞,卻也在那個階層中引起了不小的側目。閑言碎語和巨大的家族壓力,讓那位女孩最後不得不放棄了在美國的一切,黯然退出了裴畋的生活。
裴畋傷心自不必去說,裴一皠更是明白了要擠進英國上層社會是如何艱澀難行。
裴一皠畢竟是一位見慣大風大浪的人物,很快便他改變了初衷。不久之後,一位留學美國斯坦福,性格開朗的亞洲女孩出現在了裴畋的生活中。這個女孩愛好廣泛,而且談吐得體,和很多人都能聊得來,更難得的是這位女孩身家優渥,不可能成為她婚姻道路上的障礙。
裴畋在傷痛之時,正需要有人安慰,而女孩的善解人意讓裴畋那顆疲憊的心靈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很快兩人便墜入愛河,然後以更快的速度順利訂婚了。
對此,裴畋很感激自己的父親,認為雖然父親在對他個人的事業上指手畫腳,但卻讓他得到了最大的婚姻自主,不必像其他富貴人家的孩子為了家族財富的延續而締結一份不幸福的婚姻。
最初的兩年,他們是世界上幸福的夫妻,他的妻子陪著他周遊世界。雖然她有些嬌氣,對一些原始的地區敬而遠之,但隻要條件許可,她便願意陪著他到處奔波。
“我想二爺當時是快活的,至少他開始接受老爺的意思,開始逐步接手裴氏。但是沒想到事情卻不願意往好的方向發展。二爺不知道從何處聽到了風聲,知道了二奶奶出現在他麵前並非偶然,而是老爺刻意安排。其實,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隻要二爺過得幸福不就行了?”裴管家歎氣,“從那以後,少爺開始變得越來越疑神疑鬼,總覺得身邊的人都在算計他。到後來更是以為當初第一場婚姻也是因為老爺的幹涉才會失敗的。其實,他真的是誤會了。”
“他們父子的心結越結越大,二爺也扔下了企業,再次跑去了美洲,一去便常常消失大半年。最後,還弄出了……”裴管家停住了口,歎了一聲。
葉語知道他後半句是什麼,想來是裴孜的身世被發現了。
“二奶奶傷心之餘提出了離婚,二爺痛快地簽了字。但後來,我想他必定是後悔的。每次我看見他看著少爺發呆的表情,便知道他是在透過少爺的麵龐思念那位。”
“再後來,二奶奶所在的家族背信棄義,竟然在老爺身後捅他一刀,裴家差一點因為那一次出賣而滿盤皆輸。老爺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爽利人,他哪裏能忍得下這一口氣?”裴管家按了按微微鼓動的太陽穴,那些過去的記憶實在過於慘烈。
“其實,二奶奶是一位很好的主人,個性活潑開朗,如果不是當初二爺先有錯在前,後被家族恩怨所迫,我想老爺會承認她的,也不至於少爺那麼多年一直沒有辦法見到他的母親。”
“那麼她還在世?”葉語有些意外裴管家口中的裴紹母親,並不像東珠口述的那樣隻知享樂,而是一位頗得人好感的女士。
裴管家停頓了一會兒,才搖頭否認,“我不知道。”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而且這麼突然。”葉語用狐疑的目光看著裴管家,不是她多疑,而是這的確太過突兀。裴紹父母的故事從她一進裴園開始就注意到是禁忌的存在,從東珠善意的警告和所有人對此隻字不提中,她不難看出裴家人對此的回避態度。而今晚,裴管家竟然一改往日的態度,將過往和盤托出,這樣一百八十度的改變,實在很難讓她適應。
裴管家點點頭,“我知道今晚是我唐突了。以往在裴園沒有人提及,是因為老爺不想再想起這些往事,便對知情者下了封口令。隨著時間的推移,知情的人越來越少,後來者加上了一些揣測,就演變成了今日的模樣。而我今天告訴您這些,隻是因為不想您誤會老爺。這些事情不是老爺的錯,隻能說是各有天命。想創大業者,往往得到的理解很少,偏見和誤會卻很多。我不想小姐您因為第一感觀不佳,而對老爺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