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敖驀然瞪大雙眼,曆盡歲月痕跡的眼眸中射出可怕的光芒。她拍案而起,“你胡說什麼!”
這一項指控嚴重程度幾乎讓她肝膽欲裂。她太清楚如果這一罪名之下,MH立刻就會迎來潑天大禍。但更多的,她不相信父親一手創立起來的企業,竟然是用作藏汙納垢之用。他雖然為人刻薄、強權,但這些不過是一些性格上的瑕疵罷了,和犯罪的意圖有著天壤之別。
所以她當即喝斷裴紹的話。
“身為MH的總裁,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為集團利益服務。這樣不負責任的話我不想聽見第二句!”
裴紹當然能夠猜想到他說出這些話的下場,裴敖對於MH的感情遠遠超過他,這種對MH可算是致命的疑問當然會讓她勃然大怒。
“姑母,你認為我是一個信口開河之人麼?”裴紹麵對裴敖難得卻犀利的怒火,沒有回避,因為這樣的問題已經擺在了他們麵前,避無可避了。
“我不知道你為何變得如此!”裴敖的目光中流出傷痛之色,“我一直認為你是MH的最好人選,也一直支持著你。即便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我依舊認為將來MH要繼續長遠下去,你還是最關鍵的人物。所以我不願你在他的壓力下粉碎了這樣的前途,才決心出麵幫你擋上一擋。事後,自然會想辦法讓你回歸。但,你現在在說什麼?MH是個空殼公司?竟然還在進行著洗錢這一罪行?你讓我怎麼想?隻憑這些,你難道就能讓我相信MH煌煌三十多年,竟是一灘汙泥?!”
裴敖的呼吸急促起來,隻覺得一股怒火淤積在胸,如果不爆發,她一刻都忍耐不住。
“如果MH是你口中所說,為什麼它能在商界這麼多年?難道MH曆年的財務報告、董事會報告還有紅利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如果真能騙那麼多年,你倒給我說說世界上為什麼這麼多傻瓜要信任懋宏!”
不講裴一皠留在英國的根基,光說這一手創辦出的懋宏集團,資產上百億,涉足各大行業,下遊更是有無數企業仰其鼻息。期間的財務係統可說是紛繁複雜之極,每年更有四大審計事務所提供專業的服務。若說這樣一個巨無霸企業竟然是洗錢工具,豈不是讓人嗤之以鼻?難道那些專業人士是吃幹飯的?難道懋宏這多年積累下的財富是空山一座?難道還有無數投資客如同傻瓜一般“瘋”投而來!
一想到這些,裴敖隻能怒火更盛。
她知道裴紹在這麼多年中經受的培訓是苛刻而殘酷的,但正因為這樣他才更應該愛惜現在的一切,愛惜他從裴一皠身上得到的鳳毛。可是,裴紹現在在做什麼?完全反其道而行之,他不僅要拔掉自己身上的羽毛,更是要將MH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她裴敖豈能坐視不理?
“原本我從心中並不太同意他的做法,雖然不得不做,但總覺得是委屈你,所以拚命想替你找一條萬全之路。但現在看來,他雖然無情,但在商場上,他總不墮了名頭,看走了眼,你果然不能再坐這個位置了。”裴敖強壓怒火,聲線冰冷下來,“坦白說,剛才我已經得到通知了,明天就會召開臨時股東大會,這一次我會尊重他的意見。”
看見裴敖堅毅的神色,裴紹在心底的深處升起巨大的不安。他原本以為,姑母在看見他費盡心力得到的資料後,多少會聽他一二,但沒想到完全弄巧成拙,竟然引起如此大的反彈。
但話已出口,如潑出之水,無法收回了。現在已經完全惹起了裴敖的反感,再想從別的道路上迂回前進,基本上已經不可能了。裴紹隻有迎麵直上這一條道路了。
“姑母,您為什麼不問問我,既然我說MH是洗錢公司,那麼它又在為誰洗錢?”裴紹筆挺著身姿,不卑不亢地問道。
裴敖忍著拂手便走的欲念,強自忍氣道:“好啊,那你就說說看,我倒是要聽一聽。”
“姑母,你在他身邊多年,可知道一個叫黑石的公司?”裴紹開口,卻先提了一個問題。
“不知,從未聽說。”裴敖一口否認。
“以我現在的能力,不僅查不到這家公司的注冊地,更無法了解其真實營運項目。”裴紹平靜地解釋道,“甚至迷惑於這黑石到底是一家企業還是一個組織。”
“這和MH又有何關係?”一家公司以裴紹都查不到來龍去脈,的確是少見,但裴敖也僅僅有些疑惑便掠過了,這和MH又有何關係?
“雖然線索不多,但我相信,黑石正是MH洗錢的源頭。”裴紹毫不遲疑地回答。
裴敖的眼睛眯縫起來了,好好好,她心中的怒火不僅沒有平息,反而炙熱起來。現在又鼓搗出了什麼黑石?她倒想聽聽這個侄兒如何自圓其說。
“好,我倒要聽聽你的說法。”說罷,裴敖轉身往沙發上一坐,怒意十足地看著裴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