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孜站在電梯裏,明晃晃的電梯玻璃裏,那個臉色蒼白而焦灼的男人失去了往日裏的淡定和從容,發絲也有些微微散亂地覆在額頭。
紅色的樓層指示燈不急不慢地跳動著,絲毫不理會他現在分外著急的心情,隻機械式慢條斯理地往上攀爬。
裴紹已經失去聯係二十四小時了,裴孜狠狠地搓揉了一下臉,他相信裴紹有足夠的力量自保,現在就該他拿出行動的時候了。手指緊緊抓著的檔案袋,雖然不清楚裏麵到底裝了什麼文件,但他知道一點,這對裴紹是極為重要的。他臨走前那一手擱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早就消失了,但卻清楚地烙在心頭。他強打起精神,裴紹現在身不由己,他就要立刻頂上。
裴紹被拘捕的消息當然是不可能外泄的,即便是再聰明的記者隱隱猜到了些什麼,他們也都沒有膽量在報紙上捅出來。這種無憑無據隻是猜測的內容,一旦刊登隻會讓自家雜誌社倒黴,即便是傻瓜都不會泄露半個字。
由於時間還很短,所以董事會裏暫時還是風平浪靜。或者準確的說,大家的目光還是被裴敖吸引了過去。想必她現在正在公司裏繼續扯大旗號稱要召開臨時董事會,但真實目的隻是想吸引那些老奸巨猾的董事們的目光,以免他們發現某些不對勁。
看著鏡子裏難掩的疲倦,裴孜有些鬱卒地貶低了一下自己,隻不過一天的時間,他有這麼累嗎?想到以前都是裴紹一個人在支撐著,裴孜苦笑地自嘲著,“裴孜,你以前還真是有夠混的。”
電梯停在了三十九層,裴孜走出電梯,按照電話那頭的指示,來到了房間門口。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還沒有準備按門鈴,門便被打開了。
“啊呀呀,要你這樣一位美人親自送來,我還真是受寵若驚。”隨著戲謔的聲調,一個格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
裴孜雖然沒有和這位商業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有過交集,但多少還是從裴紹那邊聽到過一些這個人的惡劣誇張性格,而且以前也見過幾次麵。但那都是在有裴紹相伴的情況下,他一個人還真是有些不太喜歡這個一點都沒有西歐人古板認真樣子的男人。這個男人有時候實在有能隨時隨地表演的天賦。
裴孜微微一鞠躬,“打擾了。”
斯沃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男人在自己麵前走過,目光卻瞥見了樓道裏某道熟悉的身形,不僅在嘴角抹開一絲笑容,“還真是癡心啊,這個難道就是中國人所謂的口是心非?真是太有意思了。”
艾卿有些苦澀地轉回身,他雖然是匆匆而過,但視網膜上卻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她竟然到現在還能感覺到心跳動是什麼感覺,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從往事中走了出來,甚至能夠堅強地麵對他,像上次一樣,用力地吼回去。但聽到她離開後發生的事情後,一切努力拚湊起來的偽裝再次崩潰。
她一個人坐在寂寞的房間裏,電視光屏陣陣雪花也沒有讓她注意,她呆呆地望著窗外漸漸暗沉的天空。她的青春花費在濃濃的恨意上,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憎恨他隻不過是為了不忘記他而存在的借口罷了。
真相為什麼總是來得如此之遲。
斯沃的房間中,裴孜將一路上緊握的檔案袋交給了他,“這是裴紹密封的,你查看一下。”
斯沃掂量了一下這不算很重的袋子,“沒拆開了看看?”
裴孜露出怎麼可能的表情。
“不好奇裏麵是什麼東西?”
“有這個必要麼?”
斯沃聳聳肩,“大概吧,你們中國人總說好奇心害死貓。你至少也該問問這裏麵到底是什麼東西才對吧。”
“沒這個必要。”裴孜幹脆地否認,這個家夥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他沒必要跟著他團團轉。
“我聽裴紹說那邊調集了二十億美金的流動資金?”裴孜更在意其他的事情。這條消息是裴紹從斯沃那裏得來的,龐大到恐怖地步的現金流讓裴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駭人的竟然是市場上沒有任何蛛絲馬跡。難道那個人是妖怪不成?
斯沃淡淡地一笑,“看來你一直沒有準確估計對手哦。不過你們中國人說百年兔子沒人追麼,那個家夥也差不多吧。”
裴孜微微有些發窘,聽著這個家夥半吊子的中國話,還真是讓人別扭。不過,他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操縱多個機構對MH股價進行打壓麼。”
如果這種局麵出現,那麼局麵會出現什麼情況就不好說了。但是這種魚死網破的作法隻是為了搞垮裴紹安身立命之處麼,那二十億資金難道他就看著這樣承擔巨額虧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