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太平洋的海風吹拂起薄薄的紗簾,像調皮孩子的手指偷偷掠過臉頰。在你注意前,便偷偷地溜走。海麵的黃昏,比任何地方看見的都要絢爛而多彩。柔和但多變的雲彩,如同油畫上看見的斑駁色彩,讓人神奇而迷醉。蔚藍色的大海變得幽深而多情,緩緩地爬上潔白的沙灘,帶走白色的沙礫,又獻上自己的珍寶。閉上眼睛,能聽見如同最平穩安定的節奏,帶走所有的擔憂和思慮。
葉語闔上那本有些破損的本子,手指摩挲過封麵上的圖案,一朵刻畫地栩栩如生的嬌豔玫瑰似乎在晚風中迎風搖曳。
過去的時光仿佛如一場不切實際的夢。現在夢醒了,一切都消失了。
葉語並不清楚事情到底最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因為她在最初的緊急治療後,在身體情況一有所好轉,便立刻被送到了大洋彼岸,送進了最好的醫院。她的腿在那一次事件中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害,那一刀正好貫穿了她的坐骨神經。在無數台手術裏輾轉,腰部麻醉和全身麻醉讓她漸漸覺得自己再粗大的神經似乎也停止了工作。
不過值得萬幸的是,在經過三個多月的痛苦治療後,她的那根要命的神經被接續上了,肌電圖也顯示手術是成功的,斷裂的神經正在逐步恢複中。但畢竟神經的生長速度太慢,在短短幾個月中根本不能用肉眼得出結論。
隨後的兩個月,葉語在更加痛苦的恢複訓練中度過。四個月臥床休息,她的小腿肌肉萎縮地太過厲害,更讓人痛苦的是形成的足下垂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掌握好平衡。在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無法平衡而最終摔倒中,她幾乎都快放棄了。
但每當這時,一雙溫暖有力的手便會抱住她,不再犀利而變得溫潤的眼眸中總是充滿了鼓勵和力量。也許沒有他,她大概不會堅持到今天吧。
後來有一些陸續的消息傳入她的耳朵。有一些是在和裴紹閑聊中知道的,有一些是在和裴孜打越洋電話中了解的。
警察最後依舊沒有找到那兩具屍體。
根據熟悉這片海域洋流的人推斷,很可能順著崖底不可測的洋流飄到了外海。也許某一年他們便會在不知哪個地方浮出海麵,但也可能一輩子都渺無音訊。
緣覺寺的僧人當晚都被下了大劑量的安眠藥,不過所幸藥物下在給全寺上下三十多名僧人分食的晚膳中,所以他們隻是睡得太沉,而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那些瘋癲的黑衣人在醫生的緊急措施後,第二天便都恢複了正常,隻是誰也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辦案的警察一陣咆哮和氣餒,以為這些打手在欺騙和愚弄他們這些不能對他們動手的警察。
情況最為嚴重的是裴管家。
他和那兩名保鏢,三個人都是奇怪的內髒出血,卻找不到具體的原因。所以,隻能進行各種試探性的搶救,看哪一種是對症下藥的方法。而裴管家因為身上還帶有刀傷,受到山上的寒氣,所以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當葉語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情況,才忽然想起一樁自己忽略的事實。她明明也聞到了“常仙散”,同樣也在山崖上在不知不覺中嗅到了“蒼蘭子”的花香,可為什麼一點症狀都沒有?
再三推敲下,她忽然想起裴紹帶給她的那枚香囊,裏麵放著他們的定情物之外,還有東珠帶給她的香料。她一直貼身掛著,難道竟然是這個東西起了作用?
裴紹對她的想法表示懷疑。他從小接受的便是西方教育,要讓他接受“殺人於無形”的神秘毒氣,還不如告訴他他們使用了哪種生化武器比較容易理解和接受。
但不管怎麼說,葉語還是提供了那枚香囊作為樣本給國內寄了回去。據說很多中醫方麵頗有建樹的教授們都參詳不透,最終一無所獲。
葉語黯淡地明白,這種神奇的東西也許世界上隻有東珠奶奶才會知道這些材料到底是神秘,又如何配比和調理。可惜,就如同那一份她一直不明白的“延年帖”,隨著那個小小的陶罐,一起葬身在了冰冷的海底。
想到這裏,她不禁再次摩挲著手中的書本。
“葉姐姐。”伴隨著一聲俏皮的呼喊,一個身影風風火火闖了進來,“你看,我的申請成功了!”
在她眼前的是一張極有生氣的臉,上麵洋溢著無法遮掩的自得和高興。
“是麼?”葉語轉過頭,看見了她手中揮舞的信,“很厲害啊。”
“是啊,這下我家老頭子叫死了。切,斯坦福就那麼好麼,我覺得我的選擇也不錯。”小丫頭不滿地翹翹鼻子。小丫頭也不知道動了什麼心思,明明收到了斯坦福的錄取信,偏偏又固執地再次申請了那座著名的學府。
看著那個著名學府的標誌,葉語笑道:“米先生大概會覺得兒大不由爺吧。”
米璐璐撇撇嘴,正想說些什麼,卻被身後跟隨進來的醫生潑了冷水,“你不要高興地太早了,等你上了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你要完成四年的本科學習,才可以申請醫學院,老實告訴你,錄取的比例比你想像地要低得多。如果你的MCAT不能達到三十以上,基本完全沒有希望。就算這樣,還要麵對那些刻板到死的麵孔,如果你不和他們的眼緣,對不起你一樣沒戲。當然,像你這樣黃皮膚的小姑娘,我想幾率會更低。然後你在學校期間還要進行500個小時的義工工作,到時候你會覺得課業像一座山,而你就是那條吐著舌頭也完不成兩頭任務的狗……”
“喂喂!米勒醫生!”小丫頭沒等那位醫生說完,便高聲抗議起來,“你這是在扼殺一名對醫生職業有著巨大崇敬的年輕人的生命!”
米勒聳聳肩,“那很好,至少我幫那些教授提前解決了一個不知高低的丫頭。”
“米勒醫生!”
看著吹胡子瞪眼的米璐璐,葉語失笑。那個朝氣四射的丫頭又回來了。
米璐璐這一次差一點丟掉了性命。當警察在搜查東珠奶奶房間的時候,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幾番探究下來,終於從囚禁她和東珠從如蛛網迷宮的顧氏老宅中救了出來。當時她和東珠已經脫水四天了。
因為東珠的緣故,被囚禁的兩個小丫頭並沒有受到什麼非人的虐待,甚至東珠奶奶還為她們準備了幹糧和飲用水。隻是兩個丫頭一直被拷在結實地鐵鏈上,無法脫身。外加顧家老宅荒廢許久,村裏人根本不上這裏來,所以才一直無人發現。
當劉鄭融抱著女兒,感受到女兒那溫暖的身軀時,再也阻止不了這十幾日的思念和擔憂,竟然哭直暈厥,害得那些警察更加手忙腳亂。
倆個女孩在經過檢查後,身體一切正常,隻是因為那三天沒有人給送東西,所以有脫水和饑餓的症狀,稍稍調理了一下便又恢複了活蹦亂跳的情況。
米璐璐向劉鄭融講述了被囚禁的經過,原來當日裴紹為了支開她不要入局而和她做下約定,沒想到小丫頭竟然真的開始認真。而且裴紹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在數日觀察後,發現了四太太章靜如的詭異舉動,便帶著東珠一起跟蹤章靜如。最後竟然發現了章靜如和東珠奶奶的秘密。
隻是小丫頭太過自負,以為自己是正義地化身,便不顧東珠的勸阻,來了個“代表月亮消滅你”的亮相,結果,不用說,被東珠奶奶用奇怪的方法給迷暈了。等睜眼才知道,不但自己被困,連東珠也一樣沒有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