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語心事重重,不知不覺間,竟然喝了兩壇。宮中的酒香甜綿軟,入口一股溫柔氣。喝到興頭上,媚語道:“這酒喝的不過癮,可有白茅?”
嘉陽基本沒喝,眼看著兩壇酒見底,正想著阻止,忙說:“白茅是粗野鄙地之物,哪裏配得上宮中。媚語,你喝多了。”
三皇子在座,嘉陽不敢昝越,看著成閔想讓他見好就收,趕緊撤了酒席,打道回府。
三皇子恍若未覺,反而興致很高的說:“宮中沒有白茅,可是宮中有南疆進貢的一種烈酒喚作雀翎,據說多喝能讓人如生雙翼,翱翔於空中。本王早就仰慕已久,可惜無人對飲。今日正好有媚語嘉陽陪著,我們不妨一試。來呀,把雀翎取來。”
媚語似乎想起什麼,低頭喃喃的念叨:“雀翎?雀翎?”
成閔道:“媚語想起什麼了?”
媚語皺著眉頭,看著亭子外麵的薄雪清霜良久才說:“我記得,在軍中之時,有個部將是南投白城人,他曾經帶給我一種酒就叫雀翎……”
媚語眯起眼睛,表情慢慢的柔軟,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嘴裏慢慢吟哦:“江風起,白霧濃,滔滔大江鎖邊關;羨央山,白骨橫,有家難回鬼幽咽;三百裏,宣州路,長纓在手破夷蠻……”歌聲漸漸雄壯,媚語以掌擊節,恍若在軍營中,“爺娘也,莫盼兒,埋骨沙場英魂在;妻兒也,莫盼夫,君不見三千裏山河是吾家!”
唱的是軍中的歌謠,雄壯悲涼,眼見得媚語的眼中也泛起了淚花。
成閔輕輕拍了拍媚語的說似是安慰似是提醒,輕聲道:“媚語,此歌雖好,卻甚是悲壯,可有故事?”
媚語被驚醒,擦擦眼角說道:“這本是充軍之人無奈投軍後唱的歌,我隻是想起了白燁,心裏不太好受。”
“白燁是誰?”三皇子追問。
慕嘉陽聽媚語說這是充軍之人所唱之曲,又想起那個南投白城,似乎想起什麼,眉頭動了動卻沒說話。
“就是帶給我雀翎酒的人,他是南投白城人,戰死了。”媚語大大的喝了口酒,卻因綿軟的口味禁不住鎖緊眉頭。
小太監趕緊奉上雀翎,媚語自己動手,喝了一口,覺得不過癮,直接端起酒壇,痛快的喝了一口,方才重重的嗬了口氣,安坐下來。
慕嘉陽道:“這雀翎酒是南疆特產,一般隻有部族王者才能擁有,這白燁如何……”
媚語道:“白燁的父親本來是南投白城的城主。”三皇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就是幾年前那個抱病而亡的白城城主?他不是沒有兒子嗎?”
“是啊,都說白燁是城主小妾在外麵私通生的,所以當時朝廷就委任韓賓卓為白城之主。”
“白燁怎麼會被充軍呢?”
“我聽白燁說,是韓賓卓一手策劃了這件事情,先是散布謠言,說學藝歸來的白燁是私生子血統不純,然後利用城主重病害死了城主,轉嫁於他。說是他不忠不孝氣死老城主,當時白燁不過十四五歲,哪裏是他的對手,輿論早就認定他不是白家人。韓賓卓先登基,後稟告,皇上不知內情,就許了他。他立刻羅織罪名把白燁送去充軍,本來他是要殺了白燁的,好在還有一些老臣攔住。不過被逐出白城卻是難免。”
“哼,這個韓賓卓竟然敢欺瞞皇上,簡直罪大惡極!”三皇子拍案而起,厲聲道,“我要稟告父皇,查清真相!”
慕嘉陽看了看媚語,媚語正在看他,嘴角噙著冷笑卻不說話,隻好自己開口:“殿下稍安勿躁。此事我亦聽家父提及過,皇上……是知道的。”
媚語冷冷的哼了一聲,一仰脖自飲一杯。三皇子愣住了,不解的看著慕嘉陽。慕嘉陽說:“此事,媚語曾經有專折呈報,而且事後不久,皇上也就得到地方官的報告了。事情大致是沒錯的。隻不過,當時我們正麵臨北朝的頻繁騷擾,邊境不寧,不能再有幹戈。況且韓賓卓雖然大逆不道,但是對我朝還是極為恭順。甚至……”他看看媚語,猶豫了一下說,“甚至比昔日的老城主還要偏向我朝。所以,諸大臣商議後認為,此事不宜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