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啊，什麼事？”接到電話的時候，唐書記略有些不高興，整天麵對自己兒子那張調色板似的臉，誰心裏能好受？而這個老周，當初還是他提拔起來的，結果到了開發區就不服管了，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先給他打招呼，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真相。
“這次招商不太成功，有不少商人回去都抱怨我們開發區的各種缺點，現在怎麼辦啊老領導，您看……”
唐書記冷笑，當初你們一個個摩拳擦掌想幹一番事業將老子撇下的時候想什麼來的？現在出事了讓老子收拾爛攤子？我家唐粹被人揍的時候你們幹什麼去了？“這個……開發區的事情都是你們區委班子一手承辦的，我們市委不好越俎代庖吧。”
“這哪能呢？您是老領導，別的不說，整個區委班子裏的哪個不是在您的英明領導下才走到今天這位置的？我們都心裏有數……”老周一麵拍馬屁，一麵抹汗，琢磨下一句如何說。
這句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唐書記就是最介意這個，他馬上就要去省裏了，所以市裏和開發區的各種勾心鬥角他都一點兒也不參與了，反正要走了，何必帶一腳泥呢？可是他還有個兒子在開發區，將來要提拔到市裏，說不定還有機會進省委，多少也是要靠自己的老部下，他們不知恩圖報忘了自己這個老領導，但自己將來也許有求得上他們的地方，既然他們都開口了，自己太端著也沒什麼好處，能幫就幫一把吧。“那你說說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我幫你考慮考慮怎麼解決。但我可不保證一定能解決得了哦！”凡事總要留一線，這是他的做官準則。
“之前不知道是誰，在外麵嚼了舌頭，說是區政府建在商業區的事兒浪費錢……”
唐書記閉緊了嘴，這件事當初的時候他就知道早晚要出漏子。起初申請設立開發區的時候，還是他們這個市委老班子定的計劃，但是一個申請下來就走了號幾年的過程，眼看周圍其他城市的開發區都已經蒸蒸日上了，他們才勉強有點動靜。現在國家已經批下來設立開發區的請求，可他這個市委書記馬上就要升遷到省委了，他們愛瞎搞就瞎搞去，反正出了事兒有高個子頂著，除了剛畢業的兒子要到基層鍛煉隻能派到容易出成績的新開發區去之外，整個開發區的建設他一件事情都沒參與。政府大樓在商業區建設的事兒曆史上也不是沒有過，但是自從商業經濟搞活之後，大家都很清楚整個城市最有價值的商業區是寸土寸金，一般人不會那麼瞎弄，後來他看到建設藍圖發現區政府在商業街的時候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藍圖都已經定下來了，地基都打下了，現在說改也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他何必幹那得罪人的事兒呢？更何況有這種異想天開想法的人說不定是誰，誰不頂有什麼後台，說不定有什麼內幕不得不如此，他才不會費心參與呢。這件事沒得商量。
“然後就是有人抱怨我們派出的公車檔次太低，路上太顛簸，有些投資商扭到腰……”
唐書記差點笑出聲來，這幫開發區的果然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那麼點小錢你省什麼？這幫全國各地來的大商人腰裏揣的錢動輒上億，你一個禮拜派車出去開幾天能費多少公費？這個時候又知道省錢了，專門拖後腿。
老周見書記一直沒表態，有些心虛了：“老領導，你看……”
唐書記應了一聲：“嗯，這些確實都是市委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們積極改進也就是了，反正都已經發生了，頂多給人家道個歉，而且是領導班子的事兒不是個人的事兒，不會丟你們什麼臉的，痛快兒的去就是了，省的他們在外麵嚼舌根，咱們開發區剛成立，還什麼都沒影子呢，形象弄壞了以後還有誰會來投資，怎麼搞建設？”
“是是是，道歉的事兒我立即找人去辦，還有……就是……”
“有話就說，何必吞吞吐吐的！一點兒都沒有辦大事的樣子！”
“領導教訓得是！”老周立即應到，終於將重點說了出來，“還有就是另外的傳聞非常難聽，是真的給領導、給開發區抹黑了……”
“哦？”唐書記正色問：“另外的是什麼傳聞？”
老周放低了聲音說道：“聽說是有人說帝都的鄒家早就暗中拿下了幾塊最有價值的土地，其他人都隻是來做分母當陪襯的。”
“豈有此理！”唐書記厲聲嗬斥道，“這種無稽之談怎麼能流傳出去？要趕緊查，嚴肅地查！這樣下去我們開發區還怎麼搞？說不定連市委的臉都要丟出去了。”
唐書記的聲色驚動了唐夫人，她湊在旁邊也留神地聽著。
“可是……”
“還有什麼話？你快說！”唐書記的怒色已經浮現在臉上，他雖然就要進省委了，現在基本不太管市委的事兒了，可倘若這個風口上如果市委出了什麼簍子說不定就會影響到他的口碑，就差臨門一腳了，這個當口壞菜他豈不是憋屈又窩火！
“可是當初是鄒公子自己在宴會上說的，會上所有的客商都聽到了，而且說了兩次。”老周仍然小心翼翼地轉述，生怕鄒家人聽到會被滅口似的。
“什麼？”唐書記重重地拍向了桌案，還有些不太相信似的，再度確認，“他真是親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