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輕輕駛過街頭,馬是好馬,車夫也非常有經驗,雖然車廂裏載著兩個人,卻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
車廂中的光線不太強,但也不算弱,正好是使人非常舒服的程度。那女子當然也不能隱身了,她就坐在燈光下。她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子,臉色不白不黑,容貌不醜不俊,身材不高不矮,體態不胖不瘦,總之看起來是個非常一般的女子。每天在大街上不知會看到多少這樣的女人,並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有一樣她與眾不同,她太能喝了。
馬車上果然有酒,而且還不止一種,七八樣的好酒,每樣都有三四斤,兩人上得車來,一口一口的對喝。那女子喝酒就像喝水一般,一仰頭就是半斤,看得武清吟眼睛都有點發直,不禁問道:“你喝的是不是酒?”那女子道:“你要不信我們就換著來喝。”武清吟道:“不必了,單看你這種氣勢,我就有點佩服你了。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見告?”
那女子道:“唐婉兒。”武清吟道:“我看你的槍法滿不錯的,江湖中用槍的高手不少,但女子就不多見了,不知唐姑娘是哪家名門之後?”唐婉兒道:“你在查問我?”武清吟道:“那可不敢,隻不過你我既是有緣同乘一車,為什麼不多了解一些呢?”
唐婉兒道:“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武清吟道:“人要是什麼都不知道,那豈非十分無趣?”唐婉兒道:“可人要是什麼都知道,那豈非更無趣?”
這句話仿佛很有深意,武清吟品味了一番,才輕輕笑道:“說的也是。但姑娘對在下,倒像是十分了解。”唐婉兒冷笑道:“到目前為止,我隻了解你兩樣。”武清吟道:“哪兩樣呀?”唐婉兒道:“膽子大而迂腐,好喝酒而易醉。”
武清吟哈哈大笑:“這前一樣麼,算你說對了,可這後一樣,你是看走了眼了。我隻不過才喝了一點點,怎麼會醉呢?”
剛說完這句話,他就支持不住了,腦袋咚的一聲碰在車廂上,手中的半瓶酒灑了一身,他已經醉了。
這就是男人的好處,他們可以比女人先醉,但總不會承認酒量比女人差,因為他們會說:我每一口都比你多喝一倍,而且絕不會耍滑。這是聰明的男人,但卻不是理智的男人,因為理智的男人跟本不會和女人拚酒,因為輸了固然丟人,就算贏了也不會露多大的臉。
武清吟是個聰明人,但他已不太理智了。因為他的酒喝得太多,以致於最後走下馬車時腳下還在打晃。
此時已近黎明,天邊雖然還是漆黑如墨,但有一點微微的亮色已顯露出來,雨不知何時已停了,春天的細雨就是這樣,總會在你不經意時灑落,又在你不經意時消歇。
武清吟站定腳步,在晨風中用力搖了搖頭,睜開那雙還有些醉意的雙眼,向前看去。他以前聽過老人們講的故事,一個人喝醉了酒遇上了狐仙,上了車以後走了一夜,最後還在原來的地方打轉,就像是驢子拉磨一樣。而他今夜會不會也像一頭驢子呢?
當然不是,這已不是原來的地方,眼前是一座高大的樓宇,裏麵燈火輝煌,人聲喧沸,聽聲音竟是一座賭場。唐婉兒在後麵一推他,道:“進去吧。”武清吟喃喃道:“原來她是為賭場拉客人的,看起來今天要不輸個幹淨,是走不出這個門口了。”
賭場裏果然有很多人,很多人正賭得專心致誌,跟本沒留意他。何況看這座賭場的氣派,一般賭徒是不敢來的,因為注碼都大的嚇人,所以穿著華麗的人到處都是,武清吟笑了,這裏才是他應當來的地方,因為無論他的相貌衣服派頭氣質,跟這裏都很配,再也不像他坐在餛飩店裏那樣惹人注目了。
他走進去,東瞧西看,但目光從不停滯,仿佛這裏的每個人,每樣東西都不放在他眼睛裏,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