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看來,他的運氣並不是很好。
周白水站在廳屋中,四下裏看著這間鋪子,見到秋塞鴻出來,便問:“談老板,近來發財呀。”他們常到這鎮子,所以並不陌生。秋塞鴻苦苦的一笑:“還過得去,周大當家,是不是山上出了什麼事情?”周白水一笑:“不是,山上一切平安,隻不過有個兄弟病故了,要口上好的棺材。”秋塞鴻忙道:“有,有。”他不敢多說話,幸好這談生老板平時的話也不多,常言道:言多有失,棺材鋪的老板更是如此,每個字說出來都像在棺材板上釘釘一般。
他挑了一副上好的檀木棺材,周白水吩咐嘍羅們抬了,由莫驚雲帶路,出門去收西門的屍體。他們走了,周白水隨後跟著,可就在他出門的時候,突然身子一定,鼻子抽了幾下,回過身來邪笑了一聲,道:“老板娘呢?在不在家?”秋塞鴻心裏猛的一緊,他立時記起,周白水平日風流好色,與山寨周圍集子裏的很多女子不清不楚,誰想到竟連這棺材鋪的老板娘,也與他相好。
那老板娘他當然見過,而現在,卻是連她一根頭發也找不到了。幸好他扮演的是一個戴綠帽子的角色,不論臉上怎麼變色,也不會引起周白水的懷疑,他遲緩了一下,才結結巴巴的說:“她……她……不在家。”周白水看了看他,臉上露出一種可怕的笑容,道:“是麼?怎麼這麼不巧,我每次來,你都說她不在家。”他說完,抬手一推秋塞鴻,秋塞鴻不敢運功抵擋,就勢一倒,撞在一副棺材上,周白水抬腿就進了屋。
屋子裏沒有老板娘,卻有一個重傷未愈的納蘭,由於她的傷,現在她的奪魂魔音發不出兩成,就算加上秋塞鴻,也不一定是周白水的對手。秋塞鴻心裏開始後悔了,如果一早就離開這裏,哪會撞到這種事。
他已準備拚命了。秋塞鴻在等著屋子裏的動靜。
沒有動靜,周白水進了裏屋,向裏麵張了一眼,就退了出來,笑嘻嘻的走到秋塞鴻跟前,道:“果然不在家,談老板,好好做你的生意,再見了。”他說著用手去拍秋塞鴻的肩膀。秋塞鴻當然不能露出一點會功夫的樣子,因此並不躲閃,但周白水的手方到中途,突然一變,五指如閃電般點了秋塞鴻三處大穴。
秋塞鴻張著嘴倒在棺材板上。
周白水嘿嘿一陣冷笑:“這功勞可不能讓別人分享,姓秋的,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得過我的眼睛麼?易容術你差得太遠了。更何況你身上還有股子金創散的藥味,我要還看不出來,就是瞎子。現在就讓我來揭開你臉上這層醜陋的麵皮。”他伸手就去抓秋塞鴻的臉,秋塞鴻閉上了眼睛。
一聲輕響,那張麵皮果然被揭下來,那裏麵露出的——露出的臉竟不是秋塞鴻,而是另一張周白水從不認識的臉孔。這張臉又白又嫩,紅撲撲的似乎能吹彈得破。竟是一張娃娃臉。
周白水一下子怔住了。就在此時,他隻覺得身後風聲大響,一物直打他的後心。周白水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來襲,不敢硬接,向邊上一跳,那物打空,直釘入對麵石牆。
那是一柄劍,劍鍔如同一頭展翅的大雁,劍身盡沒。
周白水一看這柄劍,嚇得頭發都立了起來,他不敢再留在這裏,飛奔出門,一溜煙逃了。秋塞鴻的眼睛一閃,已看到外麵牆壁後麵依稀有人影一晃,好熟的身形。這會是誰呢?他一時也記不起來了。
那柄劍當然是他自己的,至於他的那張娃娃臉,當然也是張麵具,不過這張麵具可不是秋塞鴻自己裝上去的,而是另一位易容高手。
可究竟是誰取了自己的劍,嚇走周白水呢?秋塞鴻沒有再想下去,因為這時,他看到了納蘭。
蒙著麵紗的納蘭,一步步從屋子裏走出來,方才她藏在床帳後麵,並沒有被周白水看到,但是,她卻聽到了周白水的說話。難道這個救她的男人,就是與飛霜穀勢不兩立的秋塞鴻?
如果她能看得清秋塞鴻的臉,也許不會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秋塞鴻,但是她看不見,秋塞鴻隻覺得滿嘴裏都是沙子,又苦又澀,他並不能肯定納蘭也會有他這般好心,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