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陽王最近很有些煩躁,因為他諸事不順。所以他很想借做壽之機,來衝衝這些天的晦氣。誰知又來了這麼一件事,弄得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將夏涼眉安排在前院偏廳住下,派兩個最得力的手下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又吩咐將後宅加派人手,所有外人一概不得入內,他倒要看看,這夏瘋子如何能騙取他女兒的愛情,他跟本就無法接近小荷。
第一天,那兩個來報,說夏涼眉一個人在屋子裏飲酒作歌,仿佛跟本不知道他的命隻不過還有兩天了。汝陽王聽了,冷冷一笑,並沒說什麼。
第二天,汝陽王又接到消息,說夏涼眉在床上蒙頭大睡,一天都沒有下床,可能是昨天喝得太多了。汝陽王皺起了眉頭,心裏泛起了疑慮。
轉眼間就是第三天了。這天直到黃昏,也不見夏涼眉有什麼動作,他還是沒
有出過屋子。這下子汝陽王可真有些坐不住了,這個年輕人倒底想要幹什麼呢?
夏涼眉倒是一臉輕鬆的神色,他知道,這幾天來的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裏,報給了汝陽王,他要得就是這一招。他知道現在他已吊起了汝陽王府中所有人的胃口,當然也包括那位他要追求的人。
果然,正當天邊的彩霞剛剛褪去,剩下一抹如同血絲溶入清水裏的顏色的時候,夏涼眉已從頭到腳收拾了一番,他已好好休息過,現在銅鏡裏展現的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
就在他剛剛拿起折扇的時候,果然聽到了後窗外傳來了一聲輕響,那是不小心踩斷樹枝的聲音,窗子外麵已來了人,可能就是他一直都在等待的人。他輕聲笑道:“進來吧,窗子沒鎖。”他等了一會兒,卻不見有什麼動靜,不禁眉頭一皺,悄悄來到窗邊,猛然推開了窗戶。
窗外是一片花草地,地上果然站著一個人,一個女子,但是卻不是小荷,而是另一個人。這女人穿著一件淡黃色長裙,戴著一張黑紗,看不清臉孔,但從身材來看,也是一個美人。這女子站在花叢中,人淡如菊,似已與周圍的花木溶為一體,人因花而豔,花因人而香。仿佛她生來就應站在花叢裏,隻有花叢才可以配合她的神韻。
夏涼眉一怔,他不認識這個女人,然而突然相見之下,竟不知說什麼好。那女子並沒有讓他沉默多久,開口便道:“問君能有幾多愁?”夏涼眉頓了一下,接道:“一寸相思一寸灰。”這兩句互不相關的話,別人聽了隻怕要笑,但那女人聽到這句話,眼睛裏卻放出了光,但她的聲調卻仍是冷如冰霜:“你有病?”夏涼眉淡淡的道:“好像沒有。”
那女人道:“那你搞什麼鬼,隻剩下一夜功夫了,你要失敗,就要撞死在門前,這話是真是假?”夏涼眉道:“自然是真的,我從不說假話。”女人目光一寒,道:“那你的任務呢?可沒有人讓你浪費時間來追女孩子。”夏涼眉手指一動,一張字條已飛到那女子麵前,道:“我從不浪費時間,這一夜功夫,我定要成功,你仔細看一下……”那女子伸手抄住,微微遲疑了一下,突然夏涼眉的耳朵輕輕一動,轉頭向門那邊看去,低聲道:“正主來了,為了不引起誤會,你還是快走,免得讓她認為……”等到他回過頭來,發現窗外早已空無一人,隻有幾株玫瑰花搖弋在晚風中,卻已看不清是什麼顏色。
夏涼眉剛剛關上窗子,門就被踢開了,小荷還是那身嚇人的打扮,像一團火焰般衝進來,換做這府裏的任何一個人,此時都要頭大如鬥,這個姑奶奶可是誰也招惹不起的,不知何時就小嘴一撅,讓你屁股上挨上幾十板子。此時她徑直衝到夏涼眉跟前,一雙大眼睛直盯著他。夏涼眉半分也不覺得難受,微笑著讓她看。
小荷看了半天,才輕哼了一聲,道:“膽小鬼,呸!”轉身就走。夏涼眉也不問她,自言自語地道:“今天晚上去吃什麼呢?這可是最後一頓晚餐了,明天一頭撞死,就再也吃不成了。去吃什麼呢……”小荷走得並不快,好像也在聽著他說話,但他卻偏偏不說出來,不禁聽得心急,轉身站定,道:“明天就要死了,還有心情吃飯?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可憐你。”夏涼眉也不理她,繼續說自己的:“這中都城中是沒有什麼好吃的了,對了……”他雙手一拍,眼睛發出了光,道:“怎麼早些時候沒想到,他就在城邊,如果死前能吃到他做的菜,便也不枉了。”
他說完了,興衝衝的將屋子裏的一條帳幔扯下來,向地上一鋪,用正燃著的大蠟點著了,一時間屋子裏火光大起。小荷吃了一驚,以為他要燒房子,叫了一聲:“你做什麼……”話音方落,屋子外麵便竄進兩個人來,正是汝陽王的兩個親信,夏涼眉等得就是他們,他不等兩個落地,身子已到了他們背後,一手一個,捉住後頸,將兩個腦袋一碰,二人倒也識相,一聲不哼便暈過去了。
夏涼眉踩滅火頭,開了後麵的窗子,自顧自便走,仿佛跟本沒有看到小荷這個人。
小荷衝他喊了幾聲,絲毫不聞回音,不禁對這個人產生了一些興趣,可是嘴裏卻道:“別以為這樣我就能上你的當,要想讓我愛上你,做夢!不過……出去玩玩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