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一番評說,汝陽王眉頭一緊,道:“這個人與朝庭有無聯係?”方青龍道:“以我所知,完全沒有聯係,而且他還為私人恩怨殺過朝庭官員,朝庭曾懸賞十萬花紅捉他。這個人一向特立獨行,狂妄自大,不把任何人、任何勢力看在眼裏。”汝陽王一笑:“那為什麼他要來刺殺我?又給我暗通款曲?難道就僅僅想娶我的女兒?”方青龍道:“隻怕這是他最後的一條路。所謂大隱於朝,他很可能受了朝庭的挾迫,不得已才來刺殺王爺,以他的聰明伶俐,怎會不知道朝庭的手段,既便他成功,也不可能活著逃出王府的門,既使能逃出,回去複命,也一樣沒有好下場,以前您的大將華揚眉先生就是例子,朝庭已全無信義可言。”
汝陽王笑著點頭,很讚同他的意見,道:“於是他就將計就計,破壞了這場刺殺,然後投靠於我,這樣朝庭因為不敢承認派人刺殺本王,也就不敢對他怎麼樣了。”方青龍道:“想來必是如此。”汝陽王道:“那麼他現在隻有一心投靠我,才可能保住性命。由此看來,夏涼眉絕無二心。”
他來回走了幾步,臉上神色變了幾變,最後道:“如果小荷真的喜歡他,我倒可以考慮招他做附馬。”
夜色已臨,夏涼眉還沒有回去的意思,賴在小荷房裏不走。小荷也沒有趕他的意思,兩個人麵對麵坐定,中間放著一桌子酒菜,正聊得火熱。
夏涼眉帶著幾分醉意,正在發難:“那晚你闖進我屋子裏,叫了我一句‘膽小鬼’,那是什麼意思?我姓夏的什麼時候膽小過。”小荷不服:“你不膽小?那為什麼三天以來都躲在屋子裏不出來,我一個人呆在小樓上,把所有人都打發出去,就想看看你敢不敢來,誰料想你連個頭都不敢露,不是膽小鬼是什麼!”夏涼眉啞然失笑,道:“你真是個孩子,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麼?”
小荷輕蔑地笑了兩聲,道:“什麼道理?膽小還有理,我看是皮厚有理吧。”夏涼眉伸出二指,在小荷麵前一晃,道:“兩個問題。第一,就算我想來,也見不到你,第二,就算見到你,也不可能將你從這屋子裏擄出去換我的情人。”小荷道:“這話怎麼講?”
夏涼眉道:“你父親絕不想讓我娶你,所以他會在所有路口門口都派上人手,阻止我去見你,我不是色鬼,更不是蠢豬,去了也見不到你。這第二麼……”他壓低了聲音:“女孩子我是最了解的,你越不動聲色,她就越想接近你,你越對她沒興趣,她反而要設法引起你的興趣,這時候我前腳一走,你一定會後腳跟上。我說得對不對?那天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去找我。”
小荷從桌子下踢了他一腳,啐道:“男人都是鬼,不想著揚名立萬,淨想騙女孩子,沒出息!”夏涼眉搖頭晃腦道:“非也非也,自古英雄皆色鬼,從來名士愛美人。男人不好色,那隻怕是太監……”小荷捂住了耳朵,道:“不聽不聽,越來越沒正經話,你快滾蛋,不然我就不客氣了。告訴你,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敢在我屋子裏呆過一個時辰的……”
夏涼眉站起來,搖晃著向外走去,嘴裏嘀咕道:“春宵良夜怎獨眠……三杯軟飽後,一枕黑甜餘……”小荷在後麵正捂著嘴,笑容滿麵的看著他。
門外涼夜如水,氣爽風清,夏涼眉出得門來,被風一吹,酒象是醒了不少,他搖著扇子,一顆腦袋四下裏亂張,看著這盛夏夜的美景,還真有點流連忘返,但他剛剛轉到一條石子小徑時,就看到前麵正有一個白色的人影立在那裏。
夏涼眉用不著走近就可以看清是誰,他輕笑了一聲,折扇一收,道:“呂公子,深夜到此,定有貴幹。”呂青迪慢慢轉過身來,看著夏涼眉,夏涼眉卻從心底裏吃了一驚,他從沒想到才過幾天,呂青迪也像是變了一個人。
現在的呂青迪,已絲毫沒有初見時那種意氣風發的神態,就像一下子老了十歲般,憔悴之色,一望可知。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向夏涼眉點點頭,道:“我在等你。”夏涼眉道:“我知道,而且你的目的我也知道,你是想讓我把小荷還給你,對不對?”呂青迪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夏涼眉哼了一聲,道:“我平生最欣賞的,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無論受到怎樣的打擊,也昂頭挺胸,如果你也是這種姿態來找我,我說不定會讓你如願,但很可惜,你不是一個男子漢。”呂青迪氣結,指著夏涼眉恨道:“你不要血口噴人,你找小荷的目的難道就是純潔的麼?你是真的愛她麼?你能給她幸福嗎?別以為你騙過了她,但卻騙不了我。”
夏涼眉淡淡一笑,道:“你說對了,我不是真的愛她,但你卻忘記了,現在她是真的愛我。你可以把我的話告訴她,告訴汝陽王,告訴每一個王府的人,看他們信不信。”他微笑著從呂青迪身邊走過去,又轉回頭來,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以一種近乎憐憫的口吻道:“兄弟,我勸你一句,死了這條心,這對你和你的家族來說,都是一件好事,不要再到王府來了。因為你在這裏已沒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