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準備好了,林茜在那邊喊人,兩人這才一塊回來。 狄一龍很會照顧人,拿水遞紙、夾菜添酒,所有瑜兒需要的東西,他都會在第一時間送上來。瑜兒突然想,誰若是能嫁給這個男人,應該會被他嗬護一輩子吧? 可這個誰,是與自己無關的。 午後空氣突然潮濕起來,天上飄著薄薄的雨雲。瑜兒的心情變得水淋淋的,莫名的哀傷。總是不喜歡雨天,感覺空氣裏的濕氣像成千上萬個極小的細錐子,一點點錐進骨頭縫裏去。瑜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不覺抱緊了雙臂。狄一龍馬上關切地問:“冷嘛?” 瑜兒勉強笑一笑,自己夠倒黴的,難得出來玩一次,竟接連遇上兩件倒黴的事。 沒有了陽光,世界暗了許多,如罩上了深青色的麵紗。瑜兒眼裏的世界更是模糊起來,她抬頭眯起眼睛,似乎有個淡淡的影子在前麵的林木間,待要再看,又什麼也不見了。 但是感覺卻很怪,好似被人偷窺。瑜兒不時的抬頭環顧,總是一無所獲。 狄一龍察覺到了她不安的神情,問她:“看什麼啊?” “沒,沒有什麼。”瑜兒勉強笑笑,克製著不要四下張望。
下午回程時下了雨,不很大,細細的溫柔如嬰孩的手,撫著人的臉。好在幾個男生都早有準備,從背包中拿出雨披,大家都穿上了。 林茜極喜歡下雨,脫了雨帽,揚起臉,讓它們細細地打在臉上。大家的興致似乎更高了,大聲吼唱起來:“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沒過幾分鍾,雨卻傾盆而下。抹著臉上的雨水,其他四人依舊笑鬧不停。 瑜兒忍受著錐刺的痛楚,臉上盡力維持著笑容,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 一路下坡,騎車一點不費力,所以在瑜兒的執意要求下,狄一龍再沒有理由不還她的單車。他一直走在旁邊,不時關切地看看她。 走了一會,林茜在前麵停了下來,等瑜兒和狄一龍趕上來,她用下巴一點狄一龍,“你,暫時讓一下,我們說點私房話。” 他對瑜兒笑一笑,就去追趕龍浩天他們去了。 瑜兒知道林茜想要說什麼,心裏正盤算著該怎樣回答。抬頭看灰蒙蒙的雨中,對麵路旁合抱粗的大樹下站著一個人,高高的個子,白襯衣,藍色牛仔褲,倚著樹幹安靜的看過來。他全身都濕透了,看起來疲憊不堪。 瑜兒揉揉眼睛,心裏揪揪的,酸脹酸脹地痛。
林茜問:“狄一龍怎麼樣?” 她愣愣地看林茜一眼,有點沒明白,又抬頭看了看前麵,離得更近了。他還是同一個姿勢站著,眉目看不清楚,隻模糊一張蒼白的臉,後悔沒戴眼鏡。 林茜拍拍她,“看什麼呢?”瑜兒轉回頭看林茜,眼神蒼茫無措。 她再問:“問你呢,覺著狄一龍怎麼樣?” 瑜兒胡亂地點頭應付,“行,不錯”,隻希望不要再打擾自己。 她們已超過了那人,瑜兒覺得心被什麼微微牽墜著,扭頭看回去,那人一直在凝望著她們。 林茜也回頭張望了一下,又馬上轉回來,“看什麼呐,看什麼!”她戳了瑜兒一下,強迫瑜兒轉回頭來看著她,“聽好了,可是你自己說狄一龍很好的。” 瑜兒匆忙的點頭,心思還沒從那人身上轉回來。那人幹嘛站那淋雨?那個山坳裏密密麻麻的都是樹,不像常有人走的樣子。 “我去告訴狄一龍了。”沒等瑜兒明白過來,林茜已丟下她去追趕前麵的三個男生了。 瑜兒被遠遠地落在了後麵。她越騎越慢,不想就這麼走掉。 那人還是一動不動的站著,任雨淋著,目光毫不遮蔽地追隨過來。 瑜兒伸手摸摸包裏的雨傘,躊躇著要不要給他。
傘很小,不會起多大作用;但他都淋濕了,至少可以給他擋擋風。也許他根本就喜歡淋雨;也許他的腦子有點問題吧,不然誰大雨天跑到山道上淋雨?也不知道躲一躲? 她一個勁說服自己不要幹傻事。可想著離他越來越遠了,心裏就莫名的惶恐。她可以幫他一下,卻什麼也沒做。不行,不要就這麼走掉! 瑜兒下了車,假裝檢查車子,背對那人站一會,下定決心。林茜他們要笑話就笑話吧,她寧願做傻事也不願後悔。 從包裏拿出粉紅色的小傘,向後跑了幾步,把手裏的傘對著那人揚了揚。她確信他看到了,好似動了動,也許站直了身子,也許要邁腳往這走。 瑜兒馬上把傘放在了地上,轉身跑回來。拿不拿、用不用是他自己的事了,她給了,盡心了。 狄一龍站在前麵不遠處等著,等瑜兒趕過來,疑惑的問:“回去幹什麼?” 瑜兒隨口應道:“沒什麼,掉東西了。”狄一龍看看她要說什麼,終是沒開口。 雨越下越大,整個世界灰蒙蒙、水淋淋的,清冷、沉寂。雨滴墜在地上,蓬起輕紗似地薄霧,湧動著,緩緩融入如黛山色中。 剛回到學校,就有同學眼睛紅紅的過來告訴他們一件事,讓他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