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靜悄悄的,隻有鐺鐺的敲擊聲,一下又一下。 薛雲鵬的身影出現在瑜兒身後,看著她纖細執拗的背影,良久說道:“瑜兒,停下來吧!” 瑜兒停止了動作,但沒有轉身,手中依舊拿著石頭,靜等他的下文,良久沒有聽到聲息,隨即埋頭繼續重複剛才的動作。 “瑜兒,你到底讓我怎樣才肯停手?”他著急地喊。 “既是不知道,那就算了,我砸我的與你不相幹。”她手未停歇,門上和旁邊的草叢裏已然甩上了許多的血點子。 “好,我留下來。”他終是心痛不過,急聲喊道,“你快停下來。”停一停說道:“但是我不能離你太近,而且到了我必須離開的那天,你也不能哭!” 瑜兒轉回身來眯眼盯著他,一步步向他走去。他一愣,急急向後退開,“不可以瑜兒,聽話。”瑜兒根本不理他的話,尋著他的眼睛,繼續向前。 他漲紅了臉,躲閃著眼神,不敢與瑜兒對視,無措地一步步向後退去,慌亂地阻止她,“不,瑜兒,站住,瑜兒站住。” 他已退到桃林邊緣,身後就是個深深的峽穀。如瑜兒繼續向前走,看那架勢,他真能跳下去,也不會讓瑜兒近身。
心髒突然絞痛起來,就像那夜在夢中,瑜兒臉色煞白蜷蹲下去,額上立時有汗滲出。 “瑜兒!”他再也顧不得別的了,急呼一聲衝過來,把瑜兒抱在懷裏,熟練往她嘴中塞了幾粒東西。 瑜兒吞咽下去,隻一會,就不痛了。不知是那幾粒東西管用還是因為在他的懷裏,浸在他濃濃的香氣裏。 把頭靠在他的胸前,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腰,再也不要他離開!就這樣真好,真舒服,隻想合上眼,美美的睡一覺,在他的懷裏。 瑜兒輕輕囈語說:“你是我的。”在這一刻,她知道了所有的牽掛,都是為了什麼。雖然還不清楚,她的前世是怎樣的,但她知道在前世裏肯定有他相伴。 他挽住她,一手輕輕撫著她的頭發,“是,永遠都是。永遠,都是。” 她抬眼仰望著他,伸出手輕輕觸摸他的眉心。那裏,她曾為他揉了22年。 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加大了手勁在臉上揉搓。眼中淚水積聚,最後衝破防線,如決堤的河水,奔流而下。落在瑜兒的身上,揚起的臉上。他一下把臉埋進瑜兒的後頸處,那裏立時溫熱****起來。 手輕輕按在他的胸口上,手中本應有心髒跳動的撞擊感,可現在卻安安靜靜的。
雖然能看到他的胸膛隨著呼吸在起伏,但那裏麵並沒有一顆真正的心髒在跳動。 他眼睛紅紅的,垂著眼簾為她清理傷口,憐惜地問:“疼嗎?” 瑜兒看著他的眼睛,兀自說:“不準再離開我。” “可,我早晚都是要離開的。我怕到時你會更傷心。”他抬眼看看她,依舊低垂了眼眸,淡淡地道。 “至少我們現在可以相互陪伴。不管你能待多久,多待一天我們就賺一天。”瑜兒篤定的語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定他。 他歎氣,“我身上的陰氣太重,恐怕會傷害到你。” “從剛出生的孩童,到耄耋老人,誰都可能意外死亡,但隻要他們在這個世上愛過,或被愛過,就沒有什麼遺憾。活得長短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自己覺得值不值。”她凝住他,“無論我們可以相守幾天,我都覺著值!” 絢麗的夕陽暖暖的照著兩人,地上隻投下了一個影子,胖胖的。 他的香氣更濃了。瑜兒合上眼,窩在他的懷裏,心滿意足。 癡凝著她滿足的笑臉良久,薛雲鵬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好,多待一天我們就賺一天!” 抱起瑜兒,讓她坐在一個椅狀的枝丫間,他就倚著樹幹站立,垂著眼簾不錯眼地凝視著瑜兒。迎著煌煌的夕陽,瑜兒眯起眼睛,笑看他。
他有些粗糲的手指溫柔地撫摸她的麵頰,笑容慢慢綻開了,眼裏的憂鬱一掃而光,“瑜兒,瑜兒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我也等到了!” 他的額頭抵著瑜兒的額頭,輕輕歎口氣,“如果能讓我還是人的時候找到你,我願意拿所有的一切來交換。” “我知道,我們現在的相遇也是你拿生命換來的。”看他的麵容又蒙上淒然,瑜兒心裏就一陣陣的痛。 太陽完全下山了,他催著瑜兒回學校。 瑜兒猶豫著,不知道明天回來會不會又看不到他了。 他淺笑,眼裏有無限的柔情,“放心,我一定在這裏等你。” “你發誓!” “我發誓,明天一定在這裏等你!我活到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找到你,直到永遠地拿走我生命的那一天,我才會離開你。” 瑜兒的心突然沉了沉,擔心地問:“你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他親一下她的額頭,“放心吧,我不會有任何危險。聽話,自己回去,你看太陽要下山了。”說著又緊緊抱了她一會,再吻吻她的額頭,才鬆開了手。 瑜兒一步一回頭地走出桃林,好在離學校很近,隻一會就到了大門口。回頭看看,他還站在林邊。身影變得單薄而模糊。但瑜兒的心如浸了蜜汁,甜嗒嗒得,她胡亂揮揮手,輕快地跑進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