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我!都在騙我!大哥在,大哥一定在!剛才動手的是大哥,隻有大哥才會那樣打我!”漢威咬著拳,張皇地四下巡視,哭嚷道:“哥哥,哥哥你在哪裏?”
張繼組側過頭,二月嬌垂了眼,隻何先生背了手道:“漢威,你大哥已經殉國,你要麵對事實。你要學會堅強,剛才替你大哥教訓你,師兄也是不忍。”
聲音哽咽,何總理轉身望著牆上那幅《正氣歌》道:“你大哥,他的英魂永存。”
漢威惆悵地出了總理府,雖然身上火辣辣地疼,頭腦還是清醒。
二月嬌追出來捧了一襲黑絨長氅遞給他道:“何先生讓你披上,雖然是半舊的,卻是他貼身的,英國定製的。”
漢威笑笑,太熟悉了,他今天曾經感覺到大哥觸及他肌膚的手,那久違的疼痛。他想罵自己:“楊漢威!你賤骨頭!”,但他還是那麼依戀那隻手。
而此刻,又麵對這黑色長氅,他眼前出現了胡子卿大哥那閃熠如晨星般明亮的眼眸和臂繞黑色長氅屈身蹲在他眼前優雅從容的樣子,那長氅,也是何先生賜給胡大哥的,胡大哥為此付出了自由的代價。
漢辰接過長氅,對二月嬌笑笑離去。
漢威獨坐在白鷺洲的岸邊,不遠的地方有位老人在垂釣,帶了一個鬥笠,不時望著漢威,似乎怕他跳河尋短見一般。
湖水泛著漣漪,漢威下頜枕了膝頭坐在冰涼的石階上,身上的傷隱隱的痛,在潮涼的地上反是沒了先時的疼痛。隻是臉上的羞愧還如烈火在燃燒,想到讓張繼組和二月嬌看到他那糗樣,想到何總理竟然動手打他,怎麼不令他麵上發燒。但他相信是哥哥回來了,哥哥就在身邊。
水麵的漣漪一圈圈蕩開,漢威又看到了十二歲那年,那個桃花初放的日子,他坐在湖邊,石頭扔進湖內,湖水蕩漾開去。
一隻大手捏著他的肩頭,不用回頭,漢威就知道是大哥。
平素裏他怕大哥,但此時卻執拗地埋了頭在膝間道:“乖兒死了!”
手捏住他的肩膀,晃了晃,似乎是哄勸他。
“大哥冤枉乖兒了,那袋點心不是乖兒偷吃的。”大哥拍拍他的背。
能讓大哥認錯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乖兒都不由冷笑起來,他不過十二歲,他不知道如何表示自己的憤慨。
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在袖子上蹭了把淚,嗚咽道:“就是吃,小爺也不用偷吃!”
見大哥嗬嗬地笑了,漢威接著抽噎道:“大哥說過,不許叫乖兒了,乖兒如今是大人了,乖兒有學名,叫楊漢威!”
“是!楊家小爺,去吃飯吧!”大哥少有的好心情。
俯身抱起漢威,漢威賭氣地掙紮,卻被大哥抱緊向前院走去。
事情還是早晨,嫂嫂要出門替大娘和爹爹去三叔家看望生病的三嬸嬸,頭天,嫂嫂就備下了各色的點心,瓜果。別小看這些點心瓜果,多是許姑爹來的時候用飛機運來的。
因為三嬸嬸病了,大嫂嫻如特別和他商量說:“乖兒懂事,這點心就不吃了,給三嬸嬸吃好不?三嬸嬸病了。”
乖兒乖巧的點點頭,盡管他垂涎三尺,但也要聽嫂嫂的話。心裏卻埋怨大嫂,既然要拿去送人,為什麼要讓他看到?勾出他的饞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