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感到渾身酸痛難忍,翻來覆去不能成眠。我想:“隻翻了一次山就成了這樣,這《西遊記》還能拍下去嗎?”我猛然想起,衣服兜裏有止痛片!於是爬起來吃了兩片,緩緩地睡著了。一覺醒來,痛感完全消失,精力又恢複了!我很快爬起來,招呼大家起來去采景。那時是七點多鍾。雪已經停了。但四周仍然雪白一片。

這天是3月8日婦女節,大家起哄說給我們兩個女同誌賀節,中午要“撮一頓”!

我們在周邊看了一些景點,但距離都很遠,準備先回賓館,下午再去遠些的地方。但又開始下雪了。雪片還挺大,有點來者不善的意思。

回到賓館,看到有幾個上山來的人,我還想,不是有人上山嗎?怎麼說沒人哪?上前一打聽,原來是給賓館送東西的。他們警告我們:

“這雪越下越大,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你們如果今天不下山,以後就沒法走了。”

我問他們:“等雪停了再下山可以嗎?”

他們:“要走就今天,明天就下不去了,因為雪凍成了冰,山路沒法走,太滑!”

我問他們:“你們什麼時候走呢?”

他們說:“我們吃完飯就趕緊下山,不然就憋在這兒了。”

我們一聽,緊張起來:此地不可久留!管理處的同誌還告訴我們:上山拍攝,冬天就這樣情況,山難爬,路難走,人難找,夏天則是旺季,滿山遍野都是人,賓館根本住不下,還有不少人搭帳篷,根本找不到沒人的地方。我考慮,就算山上有好景點,這樣的居住、道路和拍攝條件也太勞民傷財。算了吧,還是趕緊下山,奔向下一個景點。

我們草草吃了點飯,立即下山。

我一向認為下山比上山好辦,因為是往下走,不用往上抬腳,不明白為什麼人家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是黃山又給我上了一課:下山果然是難哪,黃山台階的邊兒是向下傾斜的,可能是行走的人多,日久天長磨成了這樣。而且台階很窄,有時腳得橫著走。很多陡峭的地方,我感覺下麵的台階根本沒法踩到,必須得加倍小心。最要命的是這積雪:下麵已經形成了一層薄冰,上麵又覆蓋了新的雪,你沒法分辨哪裏可以走,哪裏是假象。如果是厚厚的新雪,還好辦,若是踏在薄雪上,就會滑倒,旁邊是懸崖絕壁,一旦失足,就不知道會摔到哪裏去了!這種險況,比昨天上山時可怕得多。我的腿和腳一直用勁踩探著,生怕滑倒,那就真成了“千古恨”了。

幸好一路上李成儒攙扶著我,一步步地試探著往下走。我看見小鄭也是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彭曼麗。最慘的是王崇秋,他脖子上掛了個照相機,手裏還不知提了個什麼東西,他一邊走,照相機一邊在他眼前晃悠,使得他更眼暈。有幾個太陡峭的地方,他扶著樹枝不敢走了,一個勁地叫小鄭:“快來!扶我一把!”我叫他把照相機掛在背後去,免得礙事,他還不幹,說是還要拍照,拿起來不方便。

老孫最讓我感到意外,他居然能很沉穩地一步一個腳印地走著,我知道他心裏也緊張,但是他的沉穩讓大家都覺得很安心。

這回來的路上,隻顧緊張了,倒沒有覺得路長。耳邊聽見誰在說:“看,這就是一景:‘夢筆生花’!”我竟然連頭也沒有顧得回,真是顧不上了!

總算到了上汽車的地方,我覺得自己的腿和腳都不是我的了,那份疼痛真比昨天還厲害。我的結論是:上山下山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