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宰相趙昶偷偷看著景剴的臉色。後者一臉沉鬱,眉心揪結,黝黑的眼睛深不見底。
趙昶是皇後趙婉的父親,國丈兼宰相,位高權重,深得景剴的信任。
“皇上……是不是有什麼為難之事?”趙昶極懂得揣摩這位皇帝的心思,可此刻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是為了烏薩……?”除了這個當務之急,還有其它麼?
景剴看他,目光中有探求的意味:“趙愛卿,朕想知道一件事,你要如實告訴朕。”
“臣不敢隱瞞。”
“朝中眾臣,對如玉怎樣看?”
深沉的語氣,仿佛有一此懊喪、一些不快。難道,皇帝對他有意見?
“王爺人中龍鳳、才華橫溢,是我朝難得的賢臣……”
景剴眉心一動,盯著他,似乎對這個回答有些疑問。
“隻是……臣等都覺得他太能幹了,怕有一天……”趙昶馬上轉變語氣。
“什麼?”
“怕有一天功高蓋主……”
景剴不語,臉色越來越難看。
“民間到處流傳他的事跡、他的種種善舉、他的美德、他的人品與才華,百姓對他讚不絕口,他現在…….簡直是如日中天。”
“哦?是麼?”景剴把目光投向窗外,神情充滿矛盾,半晌,沉沉地歎息,“看來,朕得讓他收斂羽翼了。”
轉臉再看趙昶:“愛卿覺得,如果烏薩再次起兵,朝中誰堪重任?”
趙昶一呆:“皇上……不打算讓王爺出征?”
景剴不答,似乎默認了他的話。
“鯤鵬軍現在已有一萬人,個個可以以一當十。王爺雖然失了功力,但極懂兵法,他手下的將領也都驍勇善戰,皇上若是讓王爺出兵,必定勢如破竹,馬到成功。”
景剴仍然沉默,目光卻有些凜然。
“隻是……皇上是否怕王爺若是再次建功,將來聲名更盛。天下隻知有鯤鵬王爺?”
“現在天下已經隻知有鯤鵬王爺了!”景剴眼裏忽然露出絕決之色,雖然隻是瞬間,卻已被趙昶看得清清楚楚。
“皇上,依臣想,先讓邊關擋著,若是擋不住,便讓林靖餘出兵;再不行……可讓衛國侯出馬。”
景剴怔忡半晌,點點頭。
“父皇,爹爹命孩兒送來書信一封。”景清寒雙手將溫如玉的信遞給景剴。
景剴皺眉道:“什麼事這麼急?明天上朝不能說麼?巴巴地叫你送信過來!”
打開一看,上麵隻有寥寥數語:臣有江南奇花一棵,皇兄必定喜歡。可願移駕同賞,共賦新詞?
景剴愕然,道:“你爹失了一身功力,好像並不難過,還有閑情逸致賞花作詞?”
“爹爹說此事事關重大,請父皇微服私訪,莫要走漏風聲。”
景剴滿腹狐疑,又問道:“他身體還好嗎?”
“多謝父皇關心。爹爹很好,隻是有些事需要向父皇當麵稟告,他不敢擅自做主,怕父皇怪他欺君。”
景剴冷笑:“他記得最好!”
景清寒一呆,臉上露出委屈之色,卻什麼話也沒說。
到王府,也不等溫如玉出來迎接,景剴徑自闖了進去。
一陣悠揚的琴聲自花園傳來。
景剴順著琴聲走過去,看到溫如玉,不禁愣住。
溫如玉坐在望湖亭中,優雅地撥動琴弦,羊脂白玉般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雖然看起來那麼清瘦,可氣色卻還不錯。
他的目光帶著讚賞之意,默默注視著亭外草坪上一位翩翩起舞的黃衣女子。
這女子用麵紗罩臉,隻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眼睛。身材窈窕,舞姿輕盈,仿佛要乘風飛去。
景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這琴聲,配上這舞姿,簡直不似人間所有。
溫如玉在幹什麼?這女子又是誰?
他不禁惱怒起來。莫非他也學沐天麒一樣風_流,將青樓女子帶回家?妻兒現在身體還未康複,他倒有興趣在此風花雪月?
琴聲止住,溫如玉迎上來:“皇兄這幾天可好?”
“朕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