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雪捧著溫如玉的信。
是左手寫出來的,沒有右手寫出的鋒芒,卻字字透著那人的清秀儒雅,
她想笑,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掉下來,落在字上,洇出一個淺淺的墨痕。
此時此刻,他身在囚牢,可能轉眼便上了斷頭台,卻還在憂心國事。他以為他單薄的身軀裏,能有多少力量供他揮霍?
剛剛喪父,轉眼被按上弑君的罪名關入天牢,他怎麼還有力量支撐自己?怎麼還能夠去關心皇帝的安危?
何況他還病著。
梅如雪決定冒險去天牢看他。
她求助於張夕照。張夕照不忍拒絕,再次讓她穿上侍衛的衣服,走進天牢。
秦箏知趣的退出去,輕輕關上牢門。
一方小天地,格外安寧。
隻要有彼此在,便是這陰暗的囚室,也添了無窮光明與溫馨。
“雪兒?”溫如玉詫異地看著那雙如水的眼睛,“你怎麼來了?若是被人看見……”
“我不怕。”梅如雪微笑,答得簡單而幹脆。
坐下來,看著他的臉,聲音中有了低顫,“你……瘦了好多。”
“我沒事,不必擔心。”
梅如雪摁上他的額頭,謝天謝地,燒退了。
微微鬆一口氣,從身邊拿出兩顆藥丸,道:“這牢裏比不得外麵,格外陰寒,我怕你臂上的傷又要酸痛,所以給你帶了藥來。這藥不是敷的,吃下去便可。”
“雪兒,你總是這樣細心。”溫如玉輕柔的聲音如同歎息。
“你啊。”梅如雪埋怨道,“我隻求你能好好對待自己,不要這樣勞心勞神便是了。你也是血肉之軀,哪裏禁得住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折騰?”
溫如玉黯然:“這豈是我自己能夠左右的?”
梅如雪無語歎息。
半晌,溫如玉抬頭,凝眸看她,目光中帶了鄭重。
“雪兒,答應我一件事。”
“好,你說。”
“若是皇上此番要將我斬首,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梅如雪渾身一震,長睫垂下,擋住眼底泛起的淚光,努力讓聲音平靜下來,笑道:“放心,雪兒……豈是軟弱之人?”
梅如雪走後,沐天麒來了。
“今天早朝,皇上向群臣宣布,說你公然頂撞、冒犯龍顏、大逆不道,故此他已將你下獄。”
溫如玉淡淡一笑道:“原來,罪名竟是這麼輕麼?”
沐天麒道:“看來皇上根本沒有殺你之心,他這麼說,無非給自己一個台階下,過一陣子好將你釋放。若是說你弑君,便是他有心維護你,也堵不是群臣的攸攸之口了。”
溫如玉點頭,道:“是啊。看來皇上的心還是柔軟的。”
“我注意到兵部尚書林靖餘與侍郎陸空庭兩人聽到這個消息,互相交換了一下目光,兩人都笑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