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已按殊離提供的資料,派出鯤鵬軍,將必殺堂在全國的十個分堂一舉殲滅。其中開封、洛陽、金陵、錢塘等分堂中都藏有香主與紫熵朝廷的來往密函。子墨此人生性多疑,雖然將必殺堂交給蒼夜小師叔管理,卻並不完全信任他。故此同時派了這些紫熵人來做幾個重要分堂的香主。
這些人如今都已被押進刑部大牢,隻待皇上下旨懲處。另外,臣已派人送信給少林方丈智禪大師,請他將必殺堂的真實背景告知天下武林,宣告天下再無必殺堂。
原先蒼夜小師叔手下的四位兄弟這次幫了很大的忙,不僅提供必殺堂的種種線索,而且勸降了很多堂下兄弟。那些殺手個個都有不同尋常的經曆,武功高強並且將生死置之度外,有了他們,我軍必定如虎添翼。”
寂靜的禦書房中,歐陽雁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俊朗的眉目間依然有淡淡的愁雲,平素亮如星辰的眸子中隱約透著疲憊,但這些絲毫沒有減損他的英氣。
這幾天他與晏修及另外幾名鯤鵬軍將領兵分幾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剿滅必殺堂十個分堂,幾乎馬不停蹄,剛剛趕回京中,便風塵仆仆地直接來見景剴。
“幹得好,雁兒。看來朕沒有看錯人,強將手下無弱兵,如玉帶出來的徒弟必定是與眾不同的。”
麵對君王讚賞的目光,歐陽雁的臉上紅了一片,微微低下頭,道:“皇上過獎了。”
“你要與少林保持聯係,看他們是否將武林同盟解散。”景剴淡淡地下令。
“皇上……是希望武林同盟解散?”歐陽雁敏感地問道。這皇帝……分明是怕師父回了江湖去做武林盟主。可是,即便這次解散了武林同盟,難道就不會重組麼?若是師父真有脫離朝廷之心,何處江湖不是他的天地?他隻是太守承諾,自己束縛了自己……
景剴瞪他一眼,意思了然:多此一問,你難道不明白朕的心思麼?
歐陽雁暗暗苦笑。
“皇上……這幾日可有師父的消息?”歐陽雁憂心忡忡地問道。
“子墨封了如玉做睿王,朕正擬國書,迫子墨將如玉遣回。如若不然,朕便興兵討伐,直搗落霞城!”景剴平靜地說出這些話,唇邊飄過若有若無的笑意,深邃的眸底看不出半點情緒。
“皇上……”敦厚的少年卻一下子慌了神,撲通跪倒,俯下身去,“臣以性命擔保,師父絕不會背叛皇上,投靠紫熵。師父一生品性高潔,若是皇上疑他忠心,他必定痛不欲生。請皇上千萬莫要上了子墨的當,那樣隻會將師父逼上絕路……”
景剴隻是無聲地看著他,久久不語。
這種沉默令歐陽雁更加不安,一時五內俱焚、心痛如絞,忍不住抬起頭來,清亮的眸子勇敢地對上景剴的黑瞳:“請皇上恩準,讓臣出使紫熵。若是子墨願將師父放回那便萬事皆休,若是他不肯,臣便伺機將師父救回。”
景剴仍然不語,好象在思索著什麼。
“師父中了紫熵的毒藥,現在恐怕生不如死。並且還有小師叔在子墨手裏,他必定是受了這些要脅,才不得不與子墨假意周旋的。請皇上明鑒!”
景剴眼裏光影明滅,呆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話:“若是到最後別無選擇,你願不願意帶兵出征,滅紫熵,救出你師父?”
“臣……願意。”
“縱然背著違抗師命的罪名?”景剴逼上一步。
歐陽雁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蒼白,漆黑的眼底分明有痛苦泛濫,卻死死壓下去。咬住牙,用異常堅定的聲音道:“臣答應過皇上,隻要皇上饒過師父,臣願一生效忠皇上,絕不反悔。皇上但有差遣,臣肝腦塗地,在所不惜。隻求皇上……”抬起頭,聲音低沉下去,“兌現承諾……”
景剴微笑:“好孩子,難得你有如此孝心。隻是別忘了,朕答應你時是說不追究如玉綁架、囚禁與毆打朕的罪責。但若是他背叛朝廷……那是另外一回事!”
歐陽雁呆住。
“怎麼了?你也對你師父沒信心了麼?”景剴盯著他,銳利的目光看到他心裏。
歐陽雁茫然地搖搖頭,喃喃道:“不,臣隻怕……陰謀難防。”
裕華宮四周沒有奇花異草,卻遍植竹子。杆杆修竹拔節而起,罩住一方清幽世界。蕭瑟風聲中隱約傳來斷續的語聲,透過稀疏的竹簾,可以看到子襄跪在玄玉石地板上,低著頭,長長的錦袍鋪曳在地。而子墨穿一身墨玉色長袍,負手背對著他,高挑的身材給地上的人造成無聲的威壓。
“襄兒,你玩夠了沒有?”子墨的聲音不高,但冰冷的語調如同刀鋒刮過子襄的心,令他一陣顫栗。
“王兄什麼都知道?”從未聽過兄長如此嚴厲的指責,這位驕縱慣了的王孫公子又害怕又氣憤。這幾日……王兄完全變了!
“你的一舉一動都在孤眼裏,你以為你玩的那些小伎倆可以瞞得過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