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幼君攙扶著病弱的允祥一步步來到了銀安殿,看見了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還有府裏的眾多家仆丫鬟。
等上了台階,幼君鬆開了手,看了一眼允祥。允祥點點頭,讓她放心。兩人進了正殿,雍正正坐在上首,石中玉在旁邊陪著說話。
允祥便要行禮,雍正連忙起身說道:“快別拜。”又讓石中玉去扶他。
幼君領著府裏的女眷向雍正行禮畢。
雍正道:“有幾天沒看見十三弟了,朕過來瞧瞧。”說著又去看允祥的臉色,竟沒一點的血色,不過一雙眼睛還算炯炯有神。
允祥含笑道:“陛下厚愛,臣弟怕深受不起。”
“有什麼受不起的,你的身子是給朕拖垮的,既然病了就好好的養著。朕還很需要你,等你行動方便些,朕還要和你商量正事。”雍正說道。
幼君突然插了一句:“陛下真憐惜他,這時候就暫且不要說這些了吧。何不等他真的好些再講。”
“幼君!”允祥忙喊了一聲。
雍正笑了笑,心想這個女人還是這樣的脾氣,也不責怪她說道:“弟妹說得對,朕不該再逼迫你。如今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的養著。”
允祥忙說:“福晉不知禮數,還請陛下見諒。”
“她不知禮數的時候朕已經見過好幾次了,沒關係。朕不會在意,再說她也是心疼十三的身子才會那樣說。朕看你臉色不大好,精神也還勉強,安心養著吧。你手上的那些事朕已經暫時交給了別人。”
允祥道:“陛下有要交辦的事讓人傳句話來,臣弟定會竭盡全力。”
雍正欣慰的一笑,沒有說什麼,關於允祥的病他已經問過陳太醫許多次,所以心裏還是清楚的,因此也真不敢再派他什麼差事,一切以將養為主。
後來他又說道:“朕聽說鹿血最是滋補人的,朕問過了陳太醫說喝點鹿血對十三弟的身子大有益處。朕會每天讓人送一碗鹿血過來。”
對於雍正的厚愛允祥覺得已經有些受不起了,才要謝恩,雍正忙道:“好了,這套禮也收起來吧。好好養著,朕抽空再來瞧你。”說著便擺駕回去了。
允祥趕著要送,卻被雍正阻止了。允祥隻好讓石中玉和張瑞兩人去相送。
在家人的精心嗬護下,允祥的身子也在漸漸的恢複當中,幼君更是無微不至的體貼。春天一來臨,天氣稍微轉暖些,兩人又搬回了交輝園居住。
等到招涼榭的桃花再放時,允祥已經大好了。隻是經曆了這一場病痛的折磨他深深的感受到身子大不如從前。前些年的勞累讓他本就虛勞的身子早已經透支。在幼君的再三要求下他也逐漸的將身上的所擔任的職務漸漸的都卸去。軍機大臣一職如今交給了鄂爾泰。
自從搬到交輝園時,石中玉每天必要來慰問一回。將外麵那些人和事一一說給允祥聽。允祥心裏是極喜歡和他交流。
石中玉向允祥稟報著:“王爺,唐英一直想去景德鎮做督陶官,王爺怎麼不答應呢?”
“這裏剛有起色,他倒忙著要走。他是個難得的人才,先放放。我看他和海望、沈瑜幾個配合得挺好,所以一時我還不想讓他走。對了,那個曹頡怎樣呢,很久沒有到跟前來了。”
石中玉答道:“沒出什麼大問題,不過看他的情景似乎有些不大繼續留在造辦處。他們曹家敗了,如今江寧的所有家眷都搬到了京裏來住。那麼多的人口,隻剩了十七間半的房子。曹老弟總覺得心難安,所以想辭去身上的職務,自己出去自立。”
允祥半揚著頭,微閉著眼睛望著天上的那輪太陽,太陽的光芒有些熾烈,允祥看了一會兒就不敢再看,他聽石中玉說完又道:“看得出來,他對這些功名不太看重,或許是從小長在那樣的家庭,又目睹了整個家族從繁華到衰敗,所以看得比我們都淡。由他去吧,我如今也不大想管這些事。他生性瀟灑淡泊,所以不大想被這些塵俗給絆住,說來我倒羨慕他,隻是又沒法向他學。”
石中玉笑說:“王爺如今的身份倒是真不能學得淡泊。”
允祥莞爾。
又過了幾日,石中玉領來了一人。那人笑吟吟的向允祥請安:“王爺,別來無恙。”
允祥看了半晌才認了出來,臉上帶著喜悅的神色:“這是李衛吧,多年不見怎麼就這副模樣呢?”
李衛笑道:“可不是。好幾年沒有見到王爺,王爺比起前些年又瘦了一圈。”
允祥自嘲道:“都一把老骨頭了,怎麼能不瘦。我見你還好,比以前更壯實些。”
李衛也謙虛:“王爺不過是看著李衛外麵還行,裏麵卻依舊不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