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三個定時炸彈後,蘭少祖的心安定下來,而常軍的搜捕也在多日無果後被迫放棄,常陽重新回到安寧之中,安心藥行也繼續陷入平靜之中,隻是借著徐鸞櫻的幫助,藥行的生意好了許多,那些急於討好督軍的豪門大戶會長期在這裏訂一些珍貴藥材供應,也有少許請他們上門就診擔任長期顧問的,安心藥行總算是在常陽站穩了腳跟。
這日,靜語正在清理帳目,忽然聽見一個職員在外麵喊,“老板,有位先生說有大生意想跟你見麵談。”
她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筆走上去開門。
一個身穿青色長衫,頭戴圓帽的中年人彬彬有禮的向她點點頭說,“宋老板是嗎?我是從永州過來的商家,想跟你們談一筆生意。”
永州?靜語一愣,她和永州從沒有生意往來啊,正在猶豫時,那人已自個兒走進了辦公室,四下打量一番,含笑望著她。
進門便是客的道理靜語深以為然,關上門,替他倒了杯茶,她問,“請問先生貴姓?不知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那人將茶擱下,壓低聲音說,“我是賀流螢小姐的朋友。”
靜語怔住,半晌才回過神問,“是她要你來找我的?”
“不,賀小姐其實並不想麻煩你,可是如今我們遇到了麻煩,需要您的幫助。”
“對不起,你們太高估我了,我隻是個普通的商人,也許幫不了你們。”
靜語眼前一閃,他居然快速站到了她麵前,“宋小姐,我們知道你是個女強人,也是個擁有愛國之心、愛民之心的女老板,如今軍閥混戰,我們這些革命軍又遭到北洋偽政府傾力打壓,挽救中國和平實在是有心無力,可你放眼神州大地,多方列強對中國虎視耽耽,我們許多的愛國誌士死在了外國列強和中國軍閥手中,他們還妄圖在中國大地上再掀烽火戰爭,身為中國人,你不願意伸出援手嗎?”
靜語蹙眉,“我隻是個普通的女人,自認沒有那麼博大的胸懷,先生未免太抬舉我了。”
“宋老板不必過謙,你若真無心幫我們,便不會置生命危險於不顧救流螢他們出常陽了,這份恩情,我們記下了。”
靜語不說話,隻是看著他。
這人的眼睛很有神,閃動時仿佛帶著一層流光,令人自然而然的被吸引進去,“宋小姐,我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如果您願意為我們提供一些軍用藥材,不需要太多,盡力便好,我們會對您感激不盡,他日中國得到和平,您便是大功臣一個,懇請你考慮一二!”他向她鞠躬,神態謙遜有禮。
“先生真會說話,倒叫我不好拒絕了,”他的話令靜語無以言對,隻能暫時答應下來,不過她也需要時間考慮,那人見她有些鬆口喜不自勝,便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原來他叫郭業南,是革命軍的一個小頭目,他們四處活動,一方麵為了挑起軍閥之間互相殘殺,消彌他們手中的兵力,一方麵也觀注著各國列強的動靜,必要時聯合各方勢力共同對抗外敵。可顯而易見,他們的努力收到的成效微乎其微,近期北洋政府的倒台迫使各方軍閥如一盤散沙,再無人統領,為了爭搶地盤,實現武力擴張,三大軍閥可謂遙遙相望,互不賣帳,便是明嚴山的軍隊,如今也是四處侵掠,以圖更廣闊的領域。
“郭先生跟我講這麼多大道理和秘密,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嗎?”
“宋小姐不會這麼做。”
“哦?”靜語挑眉,“何以見得?”
“別說上次宋小姐冒生命危險救了流螢他們,便是我今日見到宋小姐,也從您身上看到了正義和愛國之心,這樣一個女強人,怎麼會讓自己遺臭萬年呢?”
靜語失笑,不得不說,這個郭業南是聰明人,他抓住了自己的心理,也將自己分析的很透徹,隻是,她一向謹慎生存,真的如他所言有正義和愛國之心嗎?連她自己也不曾想過是不是這樣,上次救流螢三人,她不過是為了還賀家一個恩情,也不願意三條生命就這樣沒了,做為藥行的老板,她覺得自己憐憫生命是理所當然的,可此刻聽他一分析,倒是自己的正義心作崇了。
她自嘲的一笑,“不知如何聯絡郭先生,這藥又是如何才能傳遞到郭先生手中呢?”
“永州,這是地址,你放心,你隻需要把這些藥送到這個藥鋪,隻是正常的生意來往,不會有人懷疑到你身上。”郭業南遞給她一張紙條,上麵有地址。
靜語心想,永州不是常軍的駐地,跨地域托運藥材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不由猶豫不決。
郭業南隻是靜靜的等著她的答複,他知道她在猶豫什麼,可他必須依靠她的力量將藥材源源不斷的運往永州,這樣才能保障革命軍的突擊傷亡用藥供給,這幾年,他們也尋找了許多愛國人士相助,包括藥材、米糧以及錢財供應,隻有聯絡更多的愛國誌士,才能確保愛國者的勝利,才能達到中國和平的目的,他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