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1 / 2)

河南?靜語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他是在向自己透露下一步的軍事信息嗎?他馬上要帶兵入駐河南了?有一瞬間的怔神,靜語覺得她一定是糊塗了才回答,“在哪裏都是一樣,隻要有資金和器材支持。”

步楚華漆黑的眸子裏終於有了一點點寒光,應該是滿意她的回答所致。

靜語當時就懊悔不堪,深入他的駐地研發新藥,豈不是把自己也當做人質送出去了?況且,她對河南的一切都不熟悉,如何在最快的時間裏研究新藥運輸路線還真是件傷腦筋的事。

眼看她吃完了最後一口飯,步楚華先行起身走到她身邊替她拉開座椅,雖然沒有外人在,她仍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燙,急步走了出去。

門外候著的千行將軍大衣替步帥披上後,低聲問,“步帥可是要送宋小姐回去?”

“你們都回去吧,我想走走。”說完這句,步楚華便緊走幾步追上了宋靜語。

她站在酒樓門外,一回頭看見步楚華大步流星的走過來,心下一慌,忍不住說,“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步帥……子玉還是去忙你的吧。”

對她的突然改口,步楚華眉梢微挑,顯然比較滿意她的聰慧。

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靜語隻好陪著他慢慢往回走,而那軍車,自然是遠遠的跟著,隻是不敢近前罷了。

“聽說烏常兩軍共同推舉了一個人在天津政府任國務總理是嗎?”又是尋找話題,似乎除了這個,靜語委實不知能跟他聊些什麼。

“關心政治是對的,尤其是你們這些女強人。”他沒有正麵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其實,對於靜語來說,誰做國務總理都不要緊,她隻是在想,這種假象的和平能夠持續多久,兩軍共同主政,又能合作多久呢?

遠遠地長街內,突然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笛聲,嗚嗚咽咽,如高山流水飛瀑寒泉,又似淺水溝壑流入深淵,靜語的心情隨之低沉下去,仿佛內心深處那一點傷痛又被牽引而出,流遍全身令她倍感煎熬。縱是如此,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為笛音吸引,她腳步加快時,步楚華便已經覺得奇怪,待她一路追隨笛音而去時,他的劍眉微微上揚,似是若有所悟,但還是加快腳步跟了過去。

秋日的夜風蕭瑟,街上行人並不很多,長街的轉角處,一個白發白眉的盲人正坐在地上吹笛,偎依在他腳邊的一個小女孩衣著單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卻還是仰著頭,滿臉崇敬之意的看著那老人,看得出他們長得有些像,應該是一對祖孫。

那盲人吹得很專注,加之吹笛的功夫還算大成,音律很是令人傷感,他麵前有三五個行人正在圍觀,也有個別路過的行人看他們可憐朝他們麵前的破碗中丟一些銅板,叮呤脆響,如一段段配音,愈發襯得那對祖孫在長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靜語走到盲人麵前才停下腳步,那笛聲吹得出神入化,引人入勝,她感覺自己正在暴風雨中艱難前行,好不容易走到了路的盡頭,腳下卻隻有一條無路可進的懸崖,進一步是萬丈深淵會粉身碎骨,退一步又是窮追猛打的夜鬼餓狼會將她吞噬幹淨,她腦中便現出賀驚雲憤怒到極致的臉,他似乎在斥責她的不告而別,又在斥責她的冷血無情。

如果愛得不夠深,便沒有和他一起過五關、斬六將的勇氣,她曾經深以為然,覺得自己愛賀驚雲愛得很膚淺,不夠深入骨髓,可每當空閑下來時,她又總會想起和他這十年來發生的點點滴滴,可終究他們還是止於殘酷的現實之前,不是她偉大,隻是她不甘,她的尊嚴已經賣給了賀家,卻不能連最後一點人格也徹底踐踏在賀家,歸根結底,她愛的隻是自己罷了。

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是嘲笑自己的自私自利,還是為賀驚雲不值不甘她分不清楚,卻有種前路茫茫,生死不明之感,如果能夠跳下去粉身碎骨,會不會是另一種解脫?她嚐試著想邁出腳步,踏進那萬丈深淵之中,如果真的可以,寧願不再醒不再回想前世種種,有何不可?

就在她想跨出那一步時,笛聲忽然斷了,一聲清脆的叮咚聲拉回了她悲傷到穀底的思緒,睜眼見自己還在長街之上,那對爺孫還坐在自己麵前,她才意識到方才竟是被那笛音糾纏的有些夢魘了,背心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看見一身軍裝的步楚華走過來,行人立刻四散走開,他將一個銀元丟進碗中的時候,那伏在爺爺身邊的小女孩眼睛一亮,拉了拉爺爺的袖子說,“爺爺,有恩人賞了大錢給我們,又可以吃幾頓飽飯了。”

盲人老頭隻是點頭稱好,極滿足的樣子,靜語看的有些酸澀,想想這對爺孫為了生存在這靠賣藝討賞,她衣食無憂卻還癡纏於兒女情長之中,實在有些對不起上天給她重生這份機會的厚愛。於是,她也拿出一塊銀元蹲下身輕輕放在碗中,還下意識去摸了摸小女孩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