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些打算白誠自然不知,還熱心的帶她去找開米鋪的三叔白鏡,奔波了一夜的宋靜語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休養生息,在客房補眠時,卻聽見院中傳來極微弱的聲音,是白鏡和白誠的聲音,她連忙起身竄到牆邊聆聽。
“誠兒,這女子來路不明還是讓她走吧,不然連累我們如何是好?”這是白鏡充滿憂愁的聲音,他方才看宋靜語的眼神已經不甚友好,此刻更是毫不留情的想趕她離開。
“三叔,她一個孤身女子帶著孩子能去哪裏?你就讓她暫住幾天好不好?大不了她的衣食住行都算我的,嬸嬸不會見怪的。”白誠哀求的聲音令宋靜語心中柔軟,總算這個亂世還有一絲溫情,好人也還是存在的。
“誠兒,你還年輕,不知道世間險惡,這個世界的女騙子比比皆是,你可不要被迷惑了啊!”
“三叔,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你了解她嗎?知道她叫什麼,住在哪裏嗎?”
白誠噎了噎,因為他的確不知道宋靜語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方才居然忘記問了。
見他不敢答應,白鏡冷哼一聲,“我看她就是個禍水,會給我們白家帶來災難,總之她一醒立刻叫她走,我們這裏又不是善堂。”說完,他就氣衝衝的去了,留下無可奈何的白誠。
宋靜語的神色黯了黯,可一想到自己不該連累白誠時終是下定了決心,返回床上睡覺前,她還在想等天一黑就得趕緊離開鹹寧,鹹寧離武昌並不太遠,也許可以趁天亮趕過去。
就這麼想著睡了過去,等她再醒時竟已是深夜,望著無邊濃鬱的夜色,她慌忙去抱身邊的夢螢,哪知手一摸身側居然空空如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穿戴整齊後,她剛拉開門就看見正抱著夢螢回來的白誠,大冬夜的他居然滿頭大汗,懷中的小夢螢緊緊貼著他的胸膛睡得正香,乍一看見她,白誠嚇了一跳。
“你抱夢螢出去玩了?”伸手接過夢螢,宋靜語蹙眉問。
“是啊,我看你睡得熟,小夢螢又哭著叫餓,就帶她出去吃了點東西,在街上逛的時候她玩的很開心,我還給她買風車玩呢。”白誠撓了撓頭發,笑著解釋。
宋靜語有些歉然,但她沒想到自己竟然睡的這樣熟,連夢螢在哭都沒聽到,探頭望了望寂靜的小院,她道,“今天多謝你了,我現在要出城,你的恩情隻有來日再報。”說著,她側身出了房間,卻聽他在身後說,“你孤身一人我實在不放心,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她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必了,跟著我你會不安全的,就此別過吧。”邁步往前走去,他卻追上來遞給她一個錢袋,“既然這樣,這些錢你留著傍身用吧。”
接過錢袋,宋靜語感激的向他點點頭,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從白家出來的時候,宋靜語特意將床單揭開將小夢螢綁在身後,然後借著夜色急往城門奔去,幽深的巷道裏隻聞幾聲低低的犬吠聲,幾乎聽不見其他的人聲,寒風冷洌,刮在臉上生疼生疼,她搓了搓手,繼續在黑暗中穿行。
可惜,即使是子夜時分,城門處仍有四五個士兵在守夜,其餘幾個士兵則聚在一個臨時搭起的帳篷裏聚眾賭錢,望著城門上懸掛的昏黃燈泡,宋靜語猶豫不決。
是想辦法走過去還是直接殺了他們衝過去呢?她掏出靴子裏的手槍數了數子彈,隻有五顆恐怕不夠她用的了,正自歎氣時,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汽車開動的聲音,聽聲源似也是向著城門方向而來,她連忙往回奔去,在前麵一處巷道口攔住了行駛緩慢的小轎車。
司機詫異的停下車,卻聽車內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怎麼停車了?”
宋靜語的身子莫名一顫,下意識想要後退時,那人卻拉開車門走過來,一看見她立刻喜出望外的喊,“宋靜語,真是你嗎?”
這世界上的事總是無巧不成書,宋靜語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靳鵬,那個曾經為了她和步帥爭鋒相對的少年如今成熟內斂了許多,看著她的目光也隻是久逢朋友的那種激動。
宋靜語安了安心,走近他身邊問,“靳少爺,看在曾經相識的份上,可以助我出城嗎?”
靳鵬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趴在她肩上熟睡的小夢螢,忍不住問,“你為什麼在這裏?又為什麼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