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聽了,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幹脆我上街去給你買。”她笑著說,“你告訴我那布料是什麼樣子,我去買來。小姐是心疼你,不願意讓你出去呢。既然小姐有著這份孝心,那夫人就不妨在家裏好好享清福呢。”
她覺得,這可是個千栽良機。既然夏夫人做針線,難免不會刺破手指。到時候,這件事情可就好辦了。到時候就可以知道,這女人到底是不是鍾欣怡的生母了。
夏夫人聽了,有些茫然地看著秋月。
“也好。”她想了想說,“就在隆盛布行,有塊粉色的緞子,很漂亮的。”
“好,我一定買到!”秋月笑道,“這點小事,我還是辦得妥的。”
夏夫人點點頭,高聲道:“管家,拿錢來!”
她一臉正色,顯然早已經忘記,那個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早已經死了。
可是,回答她的,隻有那瑟瑟的風聲。
鍾欣怡看了秋月一眼,目光裏流露出淡淡的哀愁。她已經去那間茅草屋看過了,果然看到了老管家的屍體。可是,夏夫人似乎已經忘記了。
“人呢?”夏夫人側著頭,見無人應答,臉上露出了一縷不悅的神色,“來人!夏管家,快點取錢!”
她以為,她還是昔日的那位無比尊貴的太師夫人,家財萬貫。其實她的身上,並無一文錢了。這座大宅子,也並不屬於她,早已經被充公了,她現在隻不過是在此暫住罷了。
秋月聽了,連忙笑道:“不必了夫人,我手裏還有點錢呢。你就安心在這裏等著吧,一會兒我肯定給你買來。”
她一邊笑著,一邊站了起來。
“小心一點。”鍾欣怡看著秋月,微笑著說。
秋月點點頭,笑道:“放心吧,這裏認識我的人又不多。”
雖然秋月跟隨鍾欣怡在這裏居住過一段時間,不過她一直在宮中,認識她的人根本就沒幾個。況且,這又是在宮外,昔日宮中的人走的走,散的散,也沒有多少故人了。她根本就無須化妝,便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在大街上。
“我想喝水。”夏夫人轉過臉來,瞪大眼睛,對鍾欣怡說。
“好的,我馬上給你沏杯水。”鍾欣怡微笑著說,“不過你得老老實實在這裏坐著,否則的話,我就不理你了啊!”
夏夫人聽了,用力點了點頭。
鍾欣怡這才笑著進了屋子,可是並無熱水,她隻能去後院提水,燒口熱水給夏夫人喝。
後院,比十幾年前更加的破敗了。這裏小小巧巧,極為僻靜。偶爾,會有貨郎挑著擔子從這裏走過,手中的搏浪鼓響著,讓鍾欣怡的眼前,不禁浮現出一片熟悉的景象。
一個小小的女孩,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裏,雙手凍的通紅,在這裏用力地搓洗衣服。她的小臉凍的發青,無情的寒風,惡狠狠地吹著她那瘦小的身體,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在風雪中,閃爍著冷漠的光芒。
夏夫人靜靜地坐在樹下,百無聊賴地玩著一枝花。
“咦,好像不是隆盛布莊!”她歪著腦袋,眸子裏一片茫然,努力地想了想,“好像是恒祥布莊吧!那個丫頭肯定找不到那塊料子的。不過,那個丫頭是誰啊?我怎麼以前沒有見過呢?她到底什麼時候來的?”
她越想越糊塗,突然間想起,秋月好像並不是自己府裏的人。自己府裏,並沒有一個有著這樣燦爛笑容的女孩。府裏的丫頭個個都奴顏婢膝的,一臉諂媚,不可能像她這樣落落大方的。
“也許是探春新買來的丫頭。要不然的話,她怎麼會跟在探春身邊呢?”想到這裏,夏夫人也不再想那麼多了,“我得去找她,她買錯料子的話,探春穿起來就不漂亮了。”
夏夫人連忙站了起來,拈著鮮花,高高興興地往外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