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其實都是第一次見1227的晝夜相交，下意識肉眼看過去。
天邊隻有一片閃瞎眼的白光，刺得眼睛生疼。
阿照眯著眼，眼角沁出些生理性的淚水。她想起了上輩子在高原看見的日出，太陽離得很近，圓溜紅彤的一個，肉眼看著並不刺眼——那是很小的時候，書裏會描繪的“紅彤彤的煎蛋”的樣子。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太陽和月亮已經“退役”很多年，而“母星”地球已經是很遙遠的古人類遺跡。
這感覺很奇特，她胸口悶悶的。
不過這情緒沒有停留太久，天邊白光中隱約飛出一架直升飛機，門邊掛著個半大的小孩。
那是個樣貌清秀的小胖子，穿著科技感十足的作戰服，個頭看起來比阿照和龍三高上一個頭。
對方嘴邊似乎是有什麼擴音的設備，聲音在整個廢墟中回蕩，說著阿照肉耳聽不懂的語言。
她腦子裏自動翻譯成了自己能懂的意思。
“你們是什麼人？”
阿照猜這是自己昏迷時“失而複得”的生物芯片的功勞。
真是方便的星際時代啊。
……
小胖子一頭金色的短發，笑起來嘴角有個小小的酒窩，讓這二人喊他奧西。
奧西小朋友拉著龍三聊天，雖然已經盡力表達友善了，但阿照和龍三一身汙垢，髒兮兮的，他眼裏的“嫌棄”實在有點藏不住。
阿照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龍三。
他安安靜靜呆著，奧西問一句答一句，麵上看不出來一點男主標配的“屈辱”神色。這小子身上的衣服很寬大，袖子長出不少。
他將兩手藏在其中，露出的指尖很幹淨。
阿照想起他取芯片時利落的手法，默默轉開了視線。
龍三感受到她的視線，默默將指尖也縮進了衣袖。
奧西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
按照奧西的說法，昨日是垃圾星1227百年難遇的“蟲災”，而阿照和龍三是這次事故中的“幸存者”。
“西區封鎖了一天一夜，可沒活下來幾個人，你倆運氣不錯！”
“通令說傷亡了不少人，不知道進來了多少蟲族，連首都星的人都來了，你們見著沒？”
阿照頂著一張懵懵懂懂的臉，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不僅都見著了，那“大眼睛”和“機甲小子”都差點送她再投一次胎！
奧西穿得一副正規軍的樣子，但嘴巴實在不是很嚴實。阿照發現他嘴裏的內容更多是“聽說”，目光也漸漸轉移開，落在了身下的城市。
這些高樓籠罩在隱約的霧氣裏，和她先前意識追逐著龍三時一樣，不同的是它們熄滅了燈光，連廊和牆壁上布滿了老舊的塗鴉。從飛機上看，整座城市像是一座巨大的“鋼鐵森林”。
昨夜看到的一切，果然是“真實”存在的。
阿照再一次複盤了自己這莫名的經曆，心情有些複雜。那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隱約又在她耳邊回響。
……
阿照和龍三被就近送往附近的難民營。
雖然不知道這倆人是怎麼活下來的，但二人生物芯片沒有異常，還是兩個半大的孩子，奧西對著值班的管理員交待了一番，二人很快領了新的衣物，順利入住。
西區的安置營很大，阿照領了帳篷和睡袋就在外圍靠牆的位置安了住處。
她適應良好，回過頭一看龍三小朋友有樣學樣，笨手笨腳地在她旁邊搭起了帳篷。
阿照過慣了集體生活，順手也幫他搭帳篷。
之前的舊衣泡過那隻蟲族的血，染了許多髒汙暫時沒有人注意。阿照不敢確定會不會有什麼麻煩，把它仔細收到了帳篷裏。
剛收拾好行李物件，帳篷外響起了一個怯生生的女孩聲。
“有人找你。”
阿照探頭從帳篷縫裏看過去，那女孩五六歲的樣子，一張幹淨的蘋果臉，正和龍三說話。
龍三臉上愣愣的，也沒多問就跟著那女孩往外走。
阿照撓了撓自己還沒處理的、蓬亂打結的頭發。
這小子秘密這麼多有點危險，但他前期是個“挨欺負”的人設，怎麼辦呢？
她瞅了瞅自己還沒處理的舊衣，衣服灰撲撲、髒兮兮的，已經幹涸的血跡倒不大看得出來。
阿照想起龍三那雙和自己記憶裏一樣幹淨清澈的眼睛，最終還是提腳跟了上去。
營地外是排布錯亂的巷道，阿照抬眼看到龍三和那小女孩已經走過了盡頭，拐角處剛掃過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