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淡淡地看著少年,深冷的眼光中帶有幾許不屑,卻讓她看上去更別有一番風情。她冷冷道:“你就是那支被天皇二軍包圍,於是耍賴皮玩起捉迷藏的軍隊的領袖?”

少年冷笑道:“如果你不相信,那麼請你最好趁早離開這兒,否則休怪我無情。”

女子竟也冷笑起來:“你還想召集你那批躲進地下的縮頭烏龜老鼠軍來對付我麼?若能如此,你不惜一切凝彙他們的怨氣而結下的結界又怎會奈何不了我?”

少年的拳頭在袖裏暗自捏緊起來,盯著這女子,冷冷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女子不屑地笑道:“你不配知道我的來曆,到我卻知道你是誰。你的先祖長孫無忌在盛唐之時因政見不和而被武後逼死,其子女家眷全由朝廷發配至四方,下落不明。而你就恰恰是這曾經龐大的家族為數不多的後裔之一,你原名長孫一空,嶺南桂縣人,你的父兄相繼死於當初反清複明的鬥爭戰亂中,母親則轉嫁他鄉,於是遺下你與你妹妹長孫獨秀。有一天你在村裏舉行的祭祖廟會裏遇見了一個你今生今世永不可得的女孩兒,於是……”

少年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你說得太多,也知道得太多了,這並不是件好事。”

女子笑道:“這句話從很多年前起每年都會有不同的人不斷重複告誡我,但我現在仍活得好好的。”

少年眯起了眼睛:“你究竟想要如何?”

女子看了看懷裏的男子,一字一句地道:“你將這次伐天之戰交由我們統管,我們則可助你完成這滅天大業,若無我們相助,你定躲不過今晚之災。”

少年大笑道:“荒謬!以我這支龐大的怨靈軍團,難道還會比你們這兩個凡人更差勁?我偏就不信我們會覆滅於今晚!”

女子卻不想多費口舌,隻冷笑著拋下句“希望你莫要為你這句話後悔”,隨即輕飄上城頭,消失在茫然的天色中。

入夜,無風,無月,隻有一片靜悄悄的死寂,似乎是要想掩蓋住黑幕下這場即將爆發的大戰。

長孫換天坐在寬大玄黑的石椅上,漫不經心地看著一份份由烏鴉從前線帶回來的訊報:

子時一刻,四大天王各率其兵出現在城郭外東南西北四個正方向,卻不進攻,而是就地打坐,釋放出自己內心的元神,試圖組成四大金剛護佛陣,欲以此打破怨靈結界;

子時三刻,東天王白甲忽現佛光,手揮琵琶奏樂而起,手下部將依隨而歌,吟詠起大自在心經;東邊城郭始裂,無數怨靈感化升天;

醜時初,南西北三天王的甲胄上亦泛起了大無限慈悲之光華,將黑暗之中的古城映照得無比生輝,不一會便剝下了古城陰涼的醜陋麵具;

醜時半刻,西南城頭突然湧出一大批滋取足了地陰之氣的冤魂恨鬼,麵目猙獰地向西南二天王發出了慘烈的反攻,但因天兵弟子人數頗多,雙方倚仗各自的優勢暫時分了個平手,交戰於西南城牆外黑水河畔,卻無半分劍戟刀槍揮霍拚打之聲,而是各自以一種無言無聲的方式交鋒著,方圓數百裏外竟也隻能聞得黑水河淌的略為湍急之音。

醜時一刻,少年冷峻的臉上忽地露出了絲許令人費解的笑意。就在此時,捷報迅速被烏鴉帶回:北城牆之外北天王之軍不戰而潰,四大金鋼護佛陣出現不可彌補之缺口!

其實哪兒討天軍的勢力是最弱的,長孫換天不過是耍了點小花樣,以一根從司徒空明頭上取下的發絲為根,幻化出一縷毫無戰鬥力的司徒空明的冤魂,再分給他不過百人的小隊伍,恰正如所願地牽扯住了北天王的攻擊,四大金剛護佛陣霎時間崩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