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之中,明明無法視物卻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一切,裴羅漠然的看著另一個自己抓住月嫿銀色的長發開始不停的折磨她,明明無法支配身體,卻有空虛和痛苦的感覺自胸口傳來,他知道那是源自於靈魂的痛楚,是他的也是他的,於是,他隻能這樣漠然的看著。
隻是因為時候不到。
折磨到他幾乎不能自控的痛楚,但是,這卻讓他真實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很虛幻的人生啊……總小到大,至始至終。
或許隻是因為他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人格,也或許是源自靈魂的不完整,裴羅總覺得自己少了些什麼。
是痛苦?還是悲哀?
他不知道,也感受不到。
他可以一臉淡漠的聽著別人叫他怪物,他也可以理所當然的拿著利器劃破那人的咽喉。
也許,這是認同感的缺乏,也許,是沒有活著的實感,總之,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不應該做些什麼。
殺人,理所當然的殺人。
然後,被關進冰冷的地下室,但是不迎著那些人類看待怪物似的眼光,他反倒是莫名的平靜了許多。
他其實知道,那個應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其實一直在關注他,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卻讓那個男人更加的堅定了,他是一個鬼,一個怪物的想法。
“你以後就要這麼活著嗎?”
他忘記了跟自己說這句話的人,到底是誰。
也許,就是那個男人?但是,那時候的事情,他真的已經想不起來了。
嘛~~~那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有什麼好記住的。
然後,他得到了生平第一本書,於是,在靜寂的空間之中百無聊賴的他開始對被稱之為“文字”的符號好奇。
乃至於,開始對利用這種符號交流的偉大生物好奇。
緊接著,他開始對人類的一切好奇,文化?社會?當然最多的還是人類本身。
在那之後,他似乎是平靜了很長一段時間,每天隻是坐在昏暗的地下室裏不停的閱讀,閱讀,閱讀,不再發狂,也不再試圖逃走。
但是遠超過人類的智力,卻讓他很快對這一切感到了厭煩。
於是,他解剖了那些早已經對他放鬆了警惕的看守。
那是他第一次解剖人類。
血淋淋的肉體,溫熱的器官,跳動的心髒,一切的一切,都充分的驗證了他腦中的所學。
可是翻遍所有的器官,他仍舊沒有找出書上所說的那種,他根本就沒有的,被稱之為感情的東西。
結果,被稱頌為最美妙的東西,卻是完全沒有實體的嗎?
但是他還是想要了解。
有一種源自靈魂的巨大空虛感,越是不明白的東西,他越是想要了解。
於是,他離開了那個地下室,開始走進人類社會……
不斷被排斥,花了很長的時間,他才弄明白一件事,想要弄懂人類的感情,他就不能隨便在人前殺人,否則,隻會被恐懼。
然後他開始隱藏自己,以一個醫學生的身份,他像書上所說的一樣施舍別人,期望得到對等的回應。
結果,金錢,權利,地位……人類所求取的一切他都得到的輕而易舉,同時,他也得到了所謂的感情。
但是,隻有近乎狂熱的憧憬,嫉妒,懷疑,防備……當然也有頂禮膜拜。
結果,除了恐懼,就隻有這些嗎?
結果,所謂的人類,看著他的眼神還是如同十幾年前一樣,那種看著怪物的眼神。
結果……不是同類就無法共存呢!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嘛,雖然早已厭倦了這種日複一日的施舍,雖然無聊到沒有任何期待和挑戰,但是偏偏已經習慣了。
習慣成了罌粟般的幻覺,日複一日一個人在空曠的地下室發呆,偶爾的施舍,生死之間的那種感情讓他能看到希望,然而,對象都不是他。
究竟還能不能找到,他已經不知道,隻是,日複一日的維持著這種習慣,持續著這種一旦回憶起來,根本就是空白一片的人生。
眨眼,已是十年。
直到,他遇到了她。
對於未知事物的探尋,讓他看到了有著奇怪靈魂的骷髏,然後,又看到了有著奇怪靈魂的主人。
解剖了吧?
那一瞬間,他曾經是有這種想法的。
可是,少女的眼神裏,流露出的卻不是恐懼,也不是厭惡,而是,無奈。
有意思啊,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眼神。
不是像看著怪物一樣看他的眼神,然後,她說。
“你當心被它剁成餃子餡。”
奇怪的言論,但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然後,她對他撒了謊,又悄悄的吐了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