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雲族聖湖所在之地,正是雋秀似鬼斧神工天地造物的無雙綠峰——冰域峰。整座冰域峰則呈攘星拱月之勢被十二大地崩山摧兀立聳雲入天的極厲峰勢所相擁守護。翔雲一族自上古便尊仰神明勘探天機,故而這十二大峰勢即是以星宿名稱之,分別為天樞、天璿、天璣、天相、天同、瑤光、陵延、蒼靈、開天、大明、高元、中和,有解厄延生保命護身之意,亦代表著翔雲生生不息永續榮光的意思。
十二峰本是由同一座主峰延生而出,連綿不斷疊嶂重嶺,萬壑千岩傲然挺立便如那永世不朽不倒的鎧甲巨人,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然而在上古時期天災驀降萬丈冰雪山,堅硬冰壁百萬積雪如驚天駭浪肆虐衝刷奔瀉而下,最終硬生生在天同與大明倆峰之間撕扯出一條裂縫。數千年時光沉澱,這條細小裂縫卻是逐漸衍生成了滔天巨禍。
雲洲倆域古籍亦有所記載:祭鄴一出,血煞焚天,白骨生花,四野莫不是哀鴻,三千罪孽業障魑魅叢生!
祭鄴,正是祭祀殿所選的比試之地,為的是將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完全拔除。實際上他們十分清楚,祭鄴叢林詭譎危險強悍異獸橫生,實難以掌控,無辜殞命必不在少數,但那又怎麼樣?他們眼中灼熱追求著的,不過是大業將成弘揚百世的震天揚名!為此,將不計一切!
連綿龐大萬丈冰雪山中,除了冰域峰是一片綠意,便是祭鄴。前者是盎然生機春色暖意,而後者卻是迷蒙塵塵如覆黑紗,充寂著森森寒意幽深詭暗的壓抑的幾乎濃稠至黑色的墨綠,常年彌漫著重重陰冷的死亡之氣,猶如是一個鋪滿了生花白骨的巨大墳場,地獄惡魂嘶啞,連空氣都惡心得讓人幾欲泛嘔。
祭鄴叢林中千年古樹參天,枝椏密密嶙峋盤根錯節,猶如一節節巨大骨刺交錯盤纏伸展,尖利突兀剛硬如凶獸鋸齒,隱隱浮現一層朦朧血色霧靄,陰森妖異於不經意間扭曲迷蒙了闖入者的心誌。侵染著絲絲灰色的暗綠色樹葉夾雜大片枯萎蜷縮著的爛枝廢葉,朔風襲來便是霧塵飄散腐臭難聞。腐葉靡靡遮天蔽日,似一道天然屏障阻隔陽光天空,徒留晦暗深深如夜霧彌溢。
巨大老樹根糾纏盤繞蜿蜒,地上腐葉隱約掩蓋著滿地森森駭然異獸骨架。在這祭鄴叢林深處,根本尋不到一條路,因為滿目皆是各種異獸冰冷的殘骨。
這裏是屬於異獸的墳場,卻也是一方戰場!強者為尊,方能踩著哀哀白骨問鼎祭鄴。而千百年來的血腥殘忍廝殺搏鬥,造就的又豈是一般強者!
“啊——!”“啊啊——!”遠處一道驚恐慘厲至極的突兀嘶叫驟然犀利穿透祭鄴深處,打破了表麵的寂靜平和。瞬間,整個叢林深處顯得愈發陰冷詭異,毛骨悚然的氣氛冉冉升起,教人將整顆心髒狠狠蜷縮揪緊,驚懼恐慌,唯恐下一個遭殃的便是自己,隻能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竄,亦有人尋了一處自以為“隱蔽”之處躲藏起來,卻始終阻止不了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哀嚎慘叫。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已經不知有多少參賽者被異獸狠狠撕裂吞食腹中。
他們是真的後悔了!後悔為了那猶不見影的利益而深入虎穴。如今為了那可笑的貪婪欲望,他們竟是要用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來買單,這血淋淋的殘酷事實無異於當頭棒槌,狠狠敲碎了他們的那份唯利之心。
少女緊緊捂住嘴低低壓抑哭泣著,不敢大聲怕引來異獸的捕殺;而少年們則怒目圓瞪,雙目充血,無論他們怎樣握緊拳頭控製著心中的悲慟,卻悲哀於現實不能解救他們的同伴,隻能想象著同伴被吞噬得屍骨無存的慘烈情景。
一顆顆年輕的心髒在猛烈跳動,此刻他們多麼想要活下去,與大家一起從這血染的祭鄴叢林中活著出去!
或許正是在這種絕望而冷酷的境地裏,人才能心心向善,打破那一身冷酷,回歸最本真的自我,而就算他們平日顯得再怎麼老練狡猾,卻大部分不過是未成年的少年少女罷了。這一聲聲呼叫求救悲慘的哀嚎,殞命的,或許有他們各自的朋友,或許是他們曾經利益的競爭者,然而他們早已放下了一貫執著引以為信仰的利益欲望,放下了所有的敵對。
頭發散亂,名貴衣衫破裂不堪,麵容疲憊而絕望,哪裏還有之前的意氣風發得意洋洋?此刻他們就宛如一隻隻傷痕累累苟延殘喘著的弱小幼崽,陰埑在一個個髒亂角落裏,深深絕望等待著死亡,無奈卑微哀痛祈求:不要、不要再讓一人死去了!
“撲棱——”“撲棱——”,又是一群血目黑鴉如一道遮天黑幕撲扇飛起,藹藹血霧騰起,刮起一陣陣血腥而冷冽的疾風,似冰凍的利劍,再一次毫不猶豫刺進眾人心中,吸食了他們所有火熱的血液,令人覺得如墜冰窖深淵難以動彈。
又有一人死了!半響,他們僵硬著身體,麻木而呆滯著意識到。
祭鄴叢林深處西南方向有一棵巨大雙根同生雙叉並蒂的暗綠色古樹,名為濕隼。濕隼枝葉茂密稠亂而味甘,最為受一些食草異獸的喜愛,每每便是將濕隼全身樹葉啃食而光。久而久之,為了防禦攻擊,濕隼亦是發生了變異。濕隼,如其名,全身每時每刻分泌著一種青綠色的粘稠液體附著於樹幹枝葉上,那粘稠液體亦是呈一種惡心腐爛的屍臭味,遠遠飄散不止,竟讓不少異獸不願上前,自成了一圈真空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