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風道:“此地非久留之地,不如找個地方權且將息。”
東方不敗慘笑道:“本是天涯淪落人,人就是江湖,又有何地可去?想來天下之大卻沒我的容身之所。”
重樓環顧四周,魔眼早已洞穿百裏之外的光景:“附近定有市井,待我等窺尋。”
東方不敗遠望漫天冰絮:“笑話,此地乃世間至寒之地,縱使輕功蓋世也絕無可能脫身。”
重樓帶著一絲嘲諷,打量著她,心裏想道:“孤陋寡聞的人類,不識本源,妄自稱大,竟不知自己所居的神舟大地,相較於廣袤無垠的六界來說,不過大千微塵,不值一提。"嘴上卻說道:“我自有辦法,隨我來。"
說話間,已變幻為雄鷹將東方不敗載負於背上,展翅高飛,直入雲霄。
過不多時,隻見青雀黃龍之岫在雲霞之下,若隱若現,重樓帶著東方不敗縱身一越。隻見兩道紅樹銀花飄絮隨風飄曳,千盞花燈橫亙而過似水無痕,絡緯秋啼空斷愁腸,金井闌幹繁華依舊,微霜淒冷顰色微寒。
東方不敗眺望繁華街景想起曾於他一起共度的歲月,隻可惜流年蹉跎,長街猶然繁華似錦,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卻不複當年光景。
她憶起那日在街上,閑庭信步,從容不迫,她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東方不敗,自然早已從風聲中洞悉一切,也無需忌憚什麼。青城四秀攔住她的去路:"小美人,陪爺幾個玩玩吧。"他們推搡著她,她銀針信手拈來,正待回手還擊,頃刻便會橫屍四具,可她已經厭倦了廝殺。看透了這世道涼薄,人間冷暖。厭倦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但見一風度翩翩的少年喊道:"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有本事衝我來。"於人豪轉過頭:"喝呀,那裏來的臭小子,多管閑事。"
少年道:"在下華山令狐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最看不慣你們這些侍強淩弱的敗類。"
四秀怒道:“好大的名頭,爺幾個怎麼就沒聽說過。”說罷四下把他圍攏,令狐衝雖全力抵抗,終不及人多恃眾,被眾人拳打腳踢,她帶著幾分戲謔和玩味的表情注視著他,既有幾分憐憫,又有幾分可笑,她對他喊道:"你好傻,你會死的。"
令狐衝喘著微弱的氣息:"如果我令狐衝連一個姑娘都保護不了,還算什麼英雄好漢。"他身上的每一處傷都牽絆這她的心,在她冷若冰霜的心絆中蕩起陣陣漣漪,原來這世間依然善意溫存。掩住淩轢,自己貴為日月神教的教主享盡榮華富貴,卻孤獨一世,每個人都畏懼她,算計她,而唯有眼前的這個男人卻能對她真心相待。
"若非今生,便於往世,或許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她想著。
青城四秀甩手而去臨走時說道:"今天爺幾個心情好,饒你一條命,下次再讓我們撞見就這麼好運氣了,我們走。"獨留他一人形單影隻在杳無人煙的街巷。她用衣袖擦拭他臉頰上的道道血跡。
令狐衝喘著微弱的氣息:"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不勞姑娘費心。"她啜泣道:"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還說沒事。"
令狐衝歎息道:"姑娘快走,別管我,再被那幾個壞人尋到就麻煩了,隻狠我學藝不精,不能再保護你。"她哽咽著:"你為了我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絕不能丟下你不管。"令狐衝顫抖著:"好,好冷。"便昏厥過去。
東方不敗忙將自己的紗衣披拂在他身上,任由淅瀝冷雨淋漓在她周身:“令狐衝,你醒醒,我不許你死。”說話間她將體內的真氣輸送到他的體內,她想:"別說是輸送真氣,就算為他散盡功力,放棄天下又有什麼關係?都不重要了,隻要能換取那一瞬的漫天繁花。
天有淚,燭有淚,天淚有聲,燭淚有形,唯有斯人麵前簌簌落下的,是點點無聲無息的眼淚。
她想起了玉娘,"你給我下毒,我可以既往不咎,隻要你殺了他,"她指了指玉娘旁邊的男人。
東方不敗冷笑:"什麼情深似海,到了生死關頭,還不是分道揚鑣。"
玉娘顫抖的提起劍,卻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她扶曳住倒下的玉娘。東方不敗有些怔忡,她沒想到玉娘一個原本唯唯諾諾的侍女,竟然有這樣凜然赴死的勇氣。
玉娘顫抖著說:"我願以死抵罪,求求你放過他。"
東方不敗看著滿身血跡的她,心裏竟有幾分憐憫:"你這樣真的值得嗎?"
“教主,”玉娘在臨死前滿足的笑靨。她說:“當有一天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愛情的滋味有多美好,多麼令人向往。就這麼短短幾天,我願用生命來換。”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可以義無反顧,不顧一切。漠漠紅塵,芸芸眾生,絳闕寥寥,任你躲到天涯海角,又有幾人能逃脫愛的製裁?想到這裏東方不敗遠望繁華依舊的街景愴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