錐型的頂端,是一間完整的房間。
而房間的構成,卻和主人全然不同。
它柔軟的過分。幾乎所有地方都被毛毯覆蓋,而整間屋子唯一具有功能的家具便是占據整間房間三分之二的床鋪。
被被褥和枕頭塞滿,純白色的床鋪。隻要進入這間房子,跨過下凹的玄關就能準確無誤的來到上麵--不難看出這間房間的主人一定相當喜歡“睡眠”。
作為整個錐體距離太陽最近的建築,日照自然是充足,就算隔著半透明的紗網,在冬日這裏也應當是溫暖的。玻璃片形狀各異,每一枚都乖巧的鑲嵌在適合的位置,卻不附帶任何意義。
就像螺絲釘一樣。
宇智波鼬來到這間房間時,已經是午後。太陽斜照入內,帶來昏黃而柔和的顏色。
“脫鞋。”
少年的聲音隔著被子傳出來,悶悶的,摻雜著少許因為睡眠被打擾的無奈。而隨著少年的動作,柔軟的織物摩擦,明明是極其微弱的聲音卻在此處格外明顯。
他翻了個身。也僅僅是翻了個身。
“嗯。”
宇智波鼬按照寧次的要求,將忍者鞋脫下,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少年烏黑的頭發散開,摻雜在白色的被褥中,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若那人是白發,是不是他便找不到在哪裏了?
宇智波鼬莫名這樣想到,自嘲的貶低著自己江河日下的視力。
也是幸好,對方是黑色頭發,還能讓自己找到方向。
“玉女的戒指已經被阿飛拿走了。迪達拉也不會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
“幻術還真是好用。”
見宇智波鼬走過來,寧次很自然的卷著被子,給對方讓出位置。
“把鬥篷脫掉吧。很快...那個鬥篷就會變成廢布一張。”
鼬也隨手脫了曉袍,坐在離寧次比較近的一邊。
他是第一次到這裏來。在此之前,他不止一次想象過日向寧次會居住在什麼樣的房間裏--雖說忍者受到過訓練,房間的布置為了不暴露個人情報都出奇的一致。但畢竟是人,隻要生命存在,生活的痕跡就會不可避免的被留下。
或許和其本人一般鋒利,所有東西都被擺放的整整齊齊,連被子的邊邊角角都展現出 標準的九十度。
又或許繼承日向家一如既往的風格。一間和室,一個陽台,一扇櫃子,一套茶具。看起來貴族氣息十足,再往裏麵細究,卻讓人什麼都看不出來。
而現實中,他實際上看見的,卻讓宇智波鼬有瞬間的自我懷疑。
忍者總是為了保持警惕,將自己與一切和“柔軟”二字掛鉤的物品分離開來--更別說是地毯。這般柔軟,安逸,和忍者二字不說是格格不入那也是沒有絲毫關聯。
更別說那張由被子和枕頭堆砌出來的“床”。
和除此之外一無所有的空間。
不是忍者所在之處,但確確實實是忍者所在之處。
床很軟,隻是坐下去就能讓人感到舒適。充足的日照讓床具增添了屬於自然的溫暖,曾經母親也微笑著將其稱為“幸福的味道”。
男人的視線從玻璃內徑直穿出,錐型內的居民忙忙碌碌,正是建設完新家,提升生活水平的時期。
“他加入了第七班,據說是被漩渦鳴人邀請加入的。”
他說的是誰,自然是宇智波遼。
若是宇智波遼沒有去木葉,好用的幻術也落不到他頭上。
“他幻術差的要命,咳咳...”
寧次似乎看穿了鼬在想什麼,隨口回複道。
隻是稍微做了點事情,身體就這般抗議...
少年將身體蜷縮在一起,像是聊家常一般開啟了話題。
“宇智波佐助也差不多了吧。天地橋怎麼樣?”
“剩下還要教什麼,不如你自己去做。”
“團藏已經死了,那群老東西也給他陪葬了。”
太陽運動了些,屋內的光線變得更加昏暗。
“仇恨教育也差不多到頭了。”
後悔,誰都會後悔。宇智波鼬是英雄,木葉的英雄,這一點毋庸置疑。可他也是佐助的哥哥,少年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他扭曲,卻不是變態。他冷血,卻不是無情。他或許可以在思想鬥爭後手刃家族,卻無法眼睜睜看著弟弟任人宰割,走向死亡。
他年紀輕輕就做過太多次假設--無一不是以自己最後死亡為前提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