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陽從霍青娥手中奪過那根金蓮簪,端詳片刻,搖頭笑道:
“當年的手藝還真是不太行,太粗糙了。”
他伸手一抹,整根簪子表麵便泛起陣陣如水波紋,被由內而外的淬煉了一番,變得精致而虛幻。
霍青娥又從王安陽手中奪回簪子,對他翻了個白眼,轉身離去。
她對於王安陽竟然直到今天才告訴她事實這件事情非常生氣。
尤其是她一讓出空位來,就有個金發小姑娘大哭著撲進王安陽懷中,真是氣上加氣。
“大哥哥,還記得我是誰嗎?”
好不容易安撫住哭泣的弟子後,王安陽純色漆黑的眼眸便轉向芙蘭朵露三人,目光溫和而又淡然。看到這樣的他,蕾米莉亞本就忐忑的心更加沒有底氣起來。和王安陽漫長的人生相比,王暝重歸幻想鄉之後的時間過於短暫,渺小而淺薄,割裂感十足。深紅惡魔印象中的王暝是個骨氣多到讓人懷疑他骨質增生的刺頭,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精神狀態和妹妹一樣極度不穩定,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同時又讓人覺得無比可靠,性情固執卻懂得何時該放棄,是個矛盾的年輕人。可王安陽經曆過太多事情了,他平靜,內斂,深不可測,說一不二,如同一塊洗盡鉛華,通透光潤的白玉,是成長至極限的王暝,是一個……陌生的王暝。
蕾米莉亞現在隻希望妹妹與女仆不要受傷太深。
妖怪賢者拋過來的餌,果然不是那麼好吃的。
她無聲苦笑。
在芙蘭朵露期待的目光中,王安陽緩緩開口。
“芙蘭朵露。”
他把每個音節都念的緩慢又認真,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蕾米莉亞心頭一窒。
王安陽又念了一遍。
“芙蘭朵露。”
他那個溫和的笑容擴大了少許。
“啊啊,芙蘭,我當然還記得你,記得我們的故事……對於我曾取走你的翅膀這件事情,我深表歉意。”
芙蘭朵露張開平日裏隱藏起來的光輝之翼,笑著歪過頭。
“沒關係,你給了我新的,更好的。”
“的確如此,這讓我心下稍安。”
他伸出右手,輕輕摸了摸芙蘭朵露的小腦瓜。
十六夜咲夜的視線在他無名指上的竹枝指環上一掃而過,那並非是自己熟知的銀色指環,這本該讓她感覺不適。但不可思議的是,她十分平靜,沒有生出任何古怪的念頭,甚至還有些竊喜,仿佛某個久遠的精神在自己體內睜開眼睛,窺視外界,蠢蠢欲動。
為什麼我會竊喜?
女仆長產生了某種微妙的悚然。
“敘舊的話可以等到將來再說,我們並不安全,甚至危在旦夕。我並不希望屬於妖魔的世界中沒有你們,芙蘭朵露,蕾米莉亞,回到紅魔館去吧,那裏還有我親手調.教的血族衛隊在,讓他們備戰,這是傾族之戰。告訴他們,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王安陽也摸了摸蕾米莉亞的頭,若是以往深紅惡魔定要為此大發雷霆,但王安陽的長輩氣質讓她默不作聲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