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魅影(2 / 3)

耕煙慌了:“我不是刺客。你們認錯人了。”可是,在那樣的時候,連她自己也無心聽這狡辯開脫之詞。更何況急於領功的衛兵們。

他們就像兩隻被獵人圍剿的兔子,不停,不停的後退。直到退進後院的閣樓。

樓中有樓。

準確說,是一間匿於地下的冰窖。

冰窖的中央,白玉寒冰床上,端正的躺著一名女子。近了,方看清楚她的模樣和身段,與耕煙果真有八分相象。

她是玉影軒。

以死來抗拒端木弘毅對她的輕薄的玉影軒。

端木弘毅呆了:“影軒,影軒,你如何會在這裏?”

至此,耕煙方才明白端木弘毅的記憶亂得有多糟糕,他完全忘記了玉影軒其實是在他的麵前羞憤自刎,也忘記了是他親手將她擺放在冰窖裏,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纏綿的過往,有的,隻是他對玉影軒的追逐,以及玉影軒對他的抗拒和躲避。

他思憶成狂。

“影軒影軒,你既然在這裏,那麼,你又是誰?”端木弘毅目露凶光,狠狠盯著耕煙,眼白處的血絲分明的猙獰著。耕煙顫著腳,往後退,端木弘毅幾近失控的模樣讓她心驚膽寒:“我,我是竇耕煙啊,你忘了?”

但這解釋,對神智已然混亂的端木弘毅卻沒有多大的效用。他的右手掐住耕煙的脖子,用力漸深:“說,是誰派你來的,是我父皇,還是端木戍融?”

“不是不是不是——”耕煙帶哭腔的喊:“我沒有害你的意思,我求你放了我,你快放了我。”

背靠著冰塊凝結的牆,刺骨的寒涼。

但背心卻滲出冷汗。

滴汗成冰。

這時,外麵人聲漸近,似乎即刻就要破門而入。端木弘毅的用力更狠了,耕煙開始劇烈的咳嗽,呼吸尤為困難,她的兩隻手瘋狂的揮舞著,長長的指甲從端木弘毅的臉上劃過,劃破了,端木弘毅絲毫不理會。

突然,一道人影閃過。

耕煙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邪惡的冗長的夢,夢醒時頭痛欲裂。清冽的山澗自崖上落下,是一條溫和的碧玉般的瀑布。

蟬噪林深。曲徑通幽。

耕煙撫著脖子,蹣跚的站起來。站定了,赫然看見兩三尺以外的另一處地方,仰麵躺著一個人。

端木,景灝。

強烈的恐懼再次襲來。降龍城。太子府。玉影軒。端木弘毅。莫非統統不是夢?耕煙試探著走近,喚了兩聲,端木景灝呼吸均勻,仿佛是墜入了夢鄉。耕煙又蹲下身,使勁推了推,他方才咿咿哦哦的,醒了。

這裏是大唐。天複年間。

邠州。

當耕煙打聽到這些,歡喜得拉著端木景灝又唱又跳。唱紅了少年的臉。端木景灝卻愕然不已:“這麼說,我是離開降龍城了?我怎麼會突然離開的呢?”

他這樣一說,耕煙也納悶起來。記得當時,端木弘毅正掐著她的脖子,她看背後一道人影閃過,正是這憨憨傻傻的端木景灝,她還沒有弄清楚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又為何出手救她,便有一陣奇寒入骨的風,似龍卷,撼動整個冰窖。

爾後,不省人事。

待回憶完畢,耕煙問端木景灝:“你為什麼救我呢?他是你親哥哥呢。”

端木景灝撓了撓頭皮:“哦,對了,我是看見二皇兄帶了很多人,悄悄的埋伏在太子府,心中納悶,想一探究竟的,怎知我看到大皇兄也在,還和你一起入了冰窖。我便偷偷的跟著進去,看你們爭執。可我想你是無辜的,大皇兄暴躁,二皇兄殘忍,不管你落入誰的手裏,其下場都淒劣無比。所以我出手救你了。至於大皇兄,人犯了錯自然是要接受懲罰的,我既不能救他,也不傷害他便是了。”

端木景灝說得頭頭是道,誠懇認真的表情,像一個學生在向老師闡述自己的解題思路。耕煙忽然覺得,他合該就是住在降龍城裏與世隔絕的小皇子,來了這飄搖繁瑣的江湖,他必定是弱者當中的弱者。於是她說:“你趕緊回去吧。”

端木景灝瞬間沮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降龍城,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去。”

“那怎麼辦?”

端木景灝扁著嘴,一臉的委屈:“隻好等著父皇派人來接我了。”

邠州城裏的人說,玉積山在北門外。耕煙如今的心情,連迫不及待也不足以形容。一路上她除了不停的催促趕車的馬夫,其餘的話,什麼也沒說。

可是,到了那裏,才知道,那裏雖然有過牛家村,但在兩年前,一場瘟疫,全村的人都死光了。

牛家村不在了。

“那麼,可有什麼李家村王家村的?”耕煙逢人便問,心想一定是自己著急,聽錯了話。一名老農告訴她:“玉積山的南麵有一個趙家村,玉積山的北麵有一個閻家村和一個胡家村,而東麵是荒山,渺無人煙,西麵則是江湖某大門大派的所屬地,山腳下還有一個孤寡的小鎮。”

耕煙於是照著老農的指示,和端木景灝一起,自西向東,圍著玉積山走了一個圈。可是人們都說,沒有她描述的那樣的外來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