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經年(2)(2 / 3)

“白——大——哥——”

來人霎時僵住。

四目相接。

耕煙的手,不自覺的,按著自己尚平坦的小腹。

幽幽的風,穿堂而過。

“你,沒有死。”

吞吐了半晌,說出來的,也隻是這樣一句蹩腳的開場。

“耕煙。耕煙。”

對方也不遑多讓。竟然隻曉得喊著她的名字,看著她日漸清瘦的眉眼,拳頭緊握。

“矜雲。耕煙姑娘。”

這個時候,遠遠的又是一陣呼喊。耕煙循聲望過去,看見逝兒,坐在一張新黃色的竹椅上,興高采烈的,朝著他們揮手。而她喚的是矜雲而非白大哥,耕煙怔了怔,恍然覺出了其中的異樣,白矜雲亦是,頗有些倉皇驚措。

耕煙抱以虛弱的一笑。然後輕聲問白矜雲:“為何不來找我?”

“你,一切可好?”

答非所問。

“我以為你死了。”耕煙自言自語道,腦子裏,又是方才逝兒那一聲嬌滴滴親密密的,矜雲。

良久,白矜雲長歎一聲:“對不起。”

這段交談很混亂,仿佛大半年未見,彼此的默契都被雨打風吹了去,生疏裏,更有幾分隱忍和逃避。

“我,快要成親了。”

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來,以為白矜雲必定大驚失色,或者,還會做出更慌亂的反應來。

可是,沒有。

竟然,沒有。

白矜雲隻是淡淡的說道:“恭喜你。”

偌大的廟宇,人來人往,隻有遠處的逝兒看到他的手不停的顫抖。

“白大哥,其實,你心裏還是有她的吧。或者,這麼久了,你的心裏也隻有她。”逝兒幽幽的問道。彼時耕煙已經離開,蹣跚著,壓抑著,失魂落魄的離開。白矜雲推著四腳裝有輪子的竹椅,逝兒坐在上麵,眼神空洞洞的,徑直望著前方。

她的腿沒有知覺。無法站立。無法行走。

她是為了白矜雲才淪為這副模樣的。原本,她可以跟著花錦娘安然的離開山洞。但山洞內有白矜雲。她仍然深愛的,性命堪虞的白矜雲。所以,她不顧一切,返回救他。生生被巨石壓斷了雙腿。

如今,她是白矜雲的妻。

彼此心知,一個為了報恩,為了責任,一個為了癡願,為了自欺,但一個不忍心放,一個不舍得放,生活就此,再沒有波瀾。

亦是殘缺。

他們在成都已居住了半年。

是的,也是半年。

這半年白矜雲和耕煙枉自掛念。卻沒有一次碰上。

咫尺遠過天涯。

好像是一場注定的笑話。

偏偏在耕煙要成親了,在菩薩的麵前,重新遇到他。他看著逝兒,有口不能言。

他說:“我不會辜負你。”

逝兒欣慰的笑了。

而這一切內情,耕煙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逝兒的腿殘了,她隻是遠遠的看著她坐在椅子上,那麼奇怪的帶著輪子的椅子,她沒有看得清楚,她滿眼都是白矜雲久違的臉了。當她問白矜雲有沒有試圖找尋她,白矜雲沒有回答,她怨念頓生。當她說出自己成親的消息,白矜雲平靜的祝福,讓她最後一點頑固的希冀轟然倒塌。

翌日,鞭炮聲聲,她心聾目盲。

慕容天晴帶著喜悅的表情抬起她的下巴,輕輕的吻著她濕潤的唇,她倏地就哭了。

“耕煙,原諒我當日的莽撞。我是真心待你,從前是,現在是,將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