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長椅。清晨冰涼的露水。晨練的老人和孩子。
林立的大廈。
生冷的鋼筋。
草坪上驟然驚醒的女子。
那水滴,濕了白皙的麵頰,也不知,是霧,還是淚。
輕輕的問自己,你是誰,你在哪裏,你可有認識一個叫白矜雲的少年,你可有愛上。倏忽,掏心掏肺的疼。
耕煙又回到這裏了。
學校附近的公園,那麼熟悉。
雖然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哪一天,總之,沒有白矜雲了。
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莫名其妙的,又回到初時。
她問自己,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麼,可是,怎麼能夠那樣真實,真實得讓她寧可在夢裏死去。她還欠白矜雲一個回答,她還在馬場看著夕陽,數著星星,等著他來接她,盡管不知道要去哪裏,盡管不知道以什麼名義相處,盡管這些頭疼的問題尚未得到一個妥善的解決。
但,她在等他。
卻等不到了。
癡癡的站起來,問路人,你可有認識一個叫白矜雲的少年。
大家皆贈予她茫然的同情的目光。
最後,呆滯的在長椅上坐下。
淚水滂沱。
突然,有模糊的人影,從遠到近。
白球鞋。帆布褲。
耕煙激動了。
“白大哥——”
仰麵望上去,卻看見,陸茗駿憂傷的臉。
“茗駿,我做了一個好長,好真實的夢。”
“那不是夢。那是真的。”陸茗駿在耕煙的旁邊坐下來。
耕煙一把拉住他:“你說,那不是夢?”
陸茗駿搖頭。
“我原本約了楚泠去逛廟會。也許,她正在城隍廟等著。還在等。還在等。”
耕煙忍不住,再次哭泣起來。
“茗駿,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我們突然回來了?”
“誰知道呢。就像我們去時一樣,誰又知道究竟是眼淚和泥土的功效,還是,這天給了我們一場玩笑。現在,玩笑結束了,收回了,我們也許再也回不去了。”
耕煙搜遍自己的全身,沒有找到流光石。
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成雲煙了。
“你相信輪回轉世麼?”
陸茗駿突然問。
耕煙愕然。
“我想,如果真的有輪回,到現在,楚泠應該會以某種方式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吧。或許,是人,或許,隻是一朵花,一棵樹,甚至,一塊石頭。”
那麼,白矜雲呢?
會否於茫茫人海之中,終於再遇上,他還能否認得她,記得她,能否記得那內心深刻的相愛過的疼痛與甜蜜,並將這一出戲,繾綣的延續下去?
又或者,終於隻是擦肩,甚至,永不相見。
豔陽高照。
這蕭瑟的流光,一瀉千裏。